“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艳阳天。。。”
听着路边门店播放的童谣,聂鹏忽然发现,过去今日,便是冬至了。回想起每年冬至妈妈准备的薄皮儿大水饺,想起小时候自己围在炉台前帮妈妈砸蒜泥儿的时光,低头含笑,转过脸再看向狄佳颖,却发现她有些怅然若失。
“怎么了?”聂鹏问。
“我想起小时候了,”她声音闷闷的,“每年到冬至,爸爸会买好多的虾,妈妈会在家包饺子,然后交给我一根擀面杖,打发我碾蒜泥儿,虽然每次都会掺进去蒜皮,每次都被妈妈说不会干家务,以后嫁不出去。可是。。。可是好怀念那时候啊。”
“为什么要怀念,今年回去帮着做不就可以了么?”聂鹏不解
“我好久没和他们一起过冬至了,好久了。快到圣诞的时候,他们总会跑去华尔街敲钟,会为了劳什子的排行而彻夜patty,会发个很大的红包给我。。。”
她越说越像是在潮解自己,直到后来声音小到听不见。
吃过烤肉后,又去了咖啡厅,等到从那徜徉着舒缓音乐的地方出来,两人就这样慢慢的走着,漫无边际的聊着,昏黄微醺的路灯随路旁车身的移动,变幻着流光异彩。
点点雪花好像只只精灵,纷纷扑入火红的炽热,它们融入火焰之中,借幻化成的缕缕透明轻烟,深情撩拨夜色。
转过繁华的街道,两人结伴前行,狄佳颖指着远处的巷口:“那前面就是盼盼家了,你也回去吧,穿这么少还陪我走这么远。”
看了看漆黑的巷口,聂鹏摇摇头“几步路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走吧。”
狄佳颖并未阻止他,而是任其陪在自己身边。她发觉聂鹏并不像那群缠着自己的苍蝇,嗡嗡叫着想尽办法的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涯,而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递来一丝暖意,亲和却谨慎。
他会在窘迫时手足无措,会在看到自己吃瘪时噗噗憋笑,一种彷如邻家大男孩的感觉,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鞋子踩在松软的雪粒上,嘎吱嘎吱作响,谁都没有说话,偶有院子里响起的狗吠声传出,一切安静又淡然,直到拐进漆黑的巷口。
路灯忽然间闪灭,一阵劲风夹杂着暴虐的气息从聂鹏身后袭来。
宛如隐藏在黑中的鬼,凌厉的击在聂鹏后颈,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他便软到在雪地上。
向前走了两步的狄佳颖刚偏过头,看清倒在地上的人影,未及吱声却被身后突然窜出的手臂捂住了嘴巴,一阵沉闷的味道透过手帕传进脑中,挣扎了几下后也跟着软到下去。
接着是悉悉索索的拖拽声,低沉的交谈声。不远处一辆在暗中隐藏的面包车松了离合,慢慢地滑行过来,勾留片刻,接着砰的一声摔上门,急急驶出院子。
夜又变得宁静,不多久,路面上两条拖拽的痕迹便被飘落的雪片覆盖,再难发觉了。
“擀薄皮儿。。。包大馅儿,包出的饺子真好看儿。。。。。坐上锅,盖上盖儿,煮熟饺子拿碗筷儿。。。。”不知过了多久,聂鹏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低声絮语,努力着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一间厂房中,周遭是用油布遮盖的各种物件,散发出一种腐朽钝化的气味。
目力所及的地方,光线从一台残破的换气扇**进来,随着扇叶的旋转,一段一段的光被剪成不连续的片段,映出空气中漂浮翻飞的尘埃。
光线很亮,该是晴天吧,挣扎了一下的聂鹏想要爬起,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吃力的转头想要查看周围的环境,却无奈吸入了一口灰土,猛地咳嗽起来。
“醒了,去,喊强哥。”身后传来说话声,聂鹏看不到。
努力回想着发生了什么,直到想起那阵猛然传来的胀痛,想起灯光下一闪的黑影时。才突然明白,怕是,被绑架了吧。
可是,狄佳颖呢?咬咬牙,努力的想要支起身子以便观察四周,只是由于之前脑后那一棒挨得过于大力,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找回平衡,扭动了几次后又跌了回去。
加之昨天为了彰显男子气概的健身训练,此刻的肌肉还处于纤维生长阶段,动作稍微剧烈些,便如同撕裂了一般的剧痛。
“呦,看看看看,这是谁啊?”一阵脚步声传来,听声音人数不少。离了大概二十米远之后便停下来,混乱的脚步声逐渐平息,依稀只有“呜呜”的声音发出,像是被堵住了嘴巴的叫喊。
侧趴着的聂鹏依靠腿部的力量,努力使自己在地上划了个半圆,脸部面对那声音传过来的地方,透过扬起的尘土,看到了此刻正抱着手臂,看向自己的男人,一身灰白的连帽衫,运动裤。还有他身边正在被人绑在一把椅子上的狄佳颖,发型散乱,好在衣衫还完整。
男人看他吃力的转过来,后槽牙像是在嚼着什么似的,歪着嘴笑了笑,一张一张的。从房顶残破的窗**进的光刚好印在他侧脸,聂鹏辨认出,这正是昨天在健身房的送花的那人。
“哥们儿啊,”男人痞气十足的从窗子的光斑中走过来,“昨儿逞能的时候,爽不爽啊?”那鞋底和地面一蹭一蹭的,发出擦、擦的声音,离聂鹏越来越近。
直至走到身边,看着他被绳子反绑着双手的模样,依然是笑眯眯的。
聂鹏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盯着他,不清楚他此时的目的。
“呦呦呦,这小眼神,还瞪我啊”男人看到聂鹏的眼神,表现的极度惊讶似的,接着冲着周边一群手下呼喊道:
“唉唉唉,你们看哎,他瞪我哎,这孙子在瞪我哎”,接着周围传来一阵讥讽的笑。
忽然!男子飞起一脚,踹在聂鹏的肚子上,力道不小,聂鹏像是只濒死的对虾,用力的抽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