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而来的恐惧已经让他感觉到自己不停打颤的双腿,现在能够控制住的就是呼吸和眨眼,身体其他部位的肌肉都在收缩,以抗拒失重带来的不适。
剧烈的呼吸不仅带动胸口在快速的起伏,也令聂鹏的身体有了些微的摇摆。
渐渐地,他的头部开始有动作,肘部,然后是膝盖,从失重状态中回归之后的聂鹏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全身上下迅速的开始分泌汗水。
呕,呕
不住的干呕。过分的紧张使他的胃部不断的痉挛,好在胃液没有趁机翻滚上来,聂鹏无力的擦擦嘴,艰难的吐了一口唾液。
因为是处在阴影当中,身后的崖壁挡住了光线,所以飞出的唾液看不大清楚,可是那在空中不断翻滚,如同水中游鱼一般渐渐飞离而去的轨迹仍旧印在了聂鹏的眼底,直到约莫十来米之后,突然如同沸腾了一般剧烈的抖动着,飞出了视野。看不清了。
呼吸节奏已经放缓的聂鹏,慢慢支起身子,看向四周,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这方天地里变得轻盈了,抬腿,举手,都仿佛在水中一般轻飘飘的,只不过没有水流的阻力,顺畅的多。
聂鹏判断,着应该是一处重力明显小于地球的地方,有大气,甚至大气的构成和地面没差别,只是这明显异于地球上能够看到的天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看了看身后四五层楼高的崖壁,聂鹏决定攀爬上去看看,虽说崖壁接近垂直,可是相对目前的重力来说,不是那么难以完成。
说干就干,聂鹏活动活动手脚,一步一步向着崖壁走去,脚下柔软的尘土不时的激荡起来,漂浮在空气中,只是当聂鹏远离去十多米远后,那些散逸在空中的浮尘仿佛被抽离了骨架似的纷纷落地。
于是就有了一副奇异的画面,一段悬崖面前,一个穿着睡衣,光着脚的年轻人在手脚并用的爬向崖壁顶部,而剥落的尘土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道飞扬的粉尘墙。
这段扬尘和他之间,永远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随着他的移动不停的崩塌,落下。最终覆盖在地面上,仿佛离开了这十来米的半径外,就是另一个世界。
聂鹏一边爬,一边抱怨,这看似细腻的尘土,闻起来就像火药味道似的,里面还夹杂着不少的尖锐石片,着实令他吃了不少的亏。好在他攀爬的位置岩体结构比较多,便于借力,否则这厚厚的土墙坍塌下来,压不死他也能呛死他了。
如果在地球上,放着四五层楼高的岩壁让人攀爬,那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没有足够的借力点,想爬上去是基本不可能的。
这不像地面行走,20米路走起来用不了多少秒就走过去了,在攀爬的过程中,依靠自己的身体和四肢与地球引力抗争,依靠手脚抓握、挂抠来驱使自己登上去,没有强大的身体协调能力和肌肉爆发力,耐力。那就是在自杀。
而聂鹏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种如同在水下扶着墙壁向前游动的感觉,令他体验到了去年去海边潜水时的感觉。如果不是尖锐的石片刺痛着手脚,那这种体验还是真挺好的。
5米,3米,1米
终于,岩壁顶部探出了一只手,坚实而有力的抓住了凸起的石块。下一刻,一双眼睛缓缓的从边缘处探出。
射入眼底的范围全是光,它像一把闪耀着白光的无比庞大的弯刀,刀口上有些黑暗造成的锯齿形缺口;它又像黑色的海潮退去后显露出的新月形海滩,一些大大小小的山峰从这黑暗的边缘伸出头来,暴露在太阳的光焰之中。
那些广阔的环形山脉比地球上任何的山都要巨大,山巅在白天闪耀发光,它们的阴影粗糙而色调深沉,那些灰色的不规则的平原、山脊、丘陵和小火山口,都从火焰般的光彩进入一片神秘的黑暗之中。
在白昼的强光之下,岩石、平原的深谷和陨石坑底的粗糙轮廓,在逐渐浓厚的雾色中变得灰暗而模糊,它们被照亮的白色表面碎成团块碎片,再破碎缩小,直到消失。
强烈的阳光使得聂鹏不得不眯起双眼,在这里没有大气的阻隔,阳光仿佛利剑一般的穿过来,而此刻除了感受到有些耀眼之外,并没有什么炙烤的感觉。
聂鹏慢慢的爬上崖壁,无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扬尘,用手搭在额头上做了个凉棚,举目四望。当他从那黑漆漆的虚空中寻找到一处熟悉的轮廓时,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