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去年心梗去世了。这个消息还是简单打电话告诉我的。
虽然高中毕业后我就没有再回过学校,张老太这样与我关系并不亲密的老师,这辈子本来也很难有机会再见到了。
然而见不到是一回事,离世了是另一回事。
比如我见不到的余淮。
我曾经发狠,告诉自己这个人死了。可真的死了是不一样的,张老太去世的消息让我心里特别难受。
简单无意中提起,说:“欸,你记不记得,以前余淮还被张老太罚站过呢。”
她说完就后悔了。
我笑笑,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装作不介意地接下去说:“是啊,他老跟张老太作对。不过如果他听说,也会非常难过吧。”
No。310
我跟老范赶到了国贸的星巴克,找了个沙发座。
“怎么不到好一点儿的环境拍?”我先对着周围人和老范都拍了几张。
“人家自己要求的,这个地方对她有特殊意义。这个编剧好像家境挺苦的,一路奋斗上来不容易,大学时候打工,总路过这家星巴克,当时觉得要是能进来抱着笔记本喝咖啡,真幸福死了。”
“作家记性就是好,”我笑,“这故事真励志,改改就能去湖南台选秀了。”
老范笑了:“这个故事可以当切入点,好写稿子。”
“行吧,环境不重要,就是光线差了点儿,得好好修图。不过重要的还是人本身。”我低头浏览了一下几张照片的效果。
“是啊,”老范伸了个懒腰,“所以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话题转得太生硬了吧。”我笑。
“那是你不想接,”老范看着我,没有笑,“要是你想接,连个由头都不需要,可以直接聊。”
我看着他,脑子在飞速运转着,嘴里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哈哈笑着,摇摇头,示意这个话题可以过去了。
我记不清这是老范第几次在表白这件事情上打擦边球了。他没有正经表白过,正经表白很傻,我们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如果两个人彼此都有意思,几番暗示就水到渠成了;有一方没这个没意思,那也不尴尬,不耽误继续插科打诨当朋友。
比如我和老范。我是没意思的那一方,我感谢他的点到即止,更感谢他想得开。
锐利的告白只适合少男少女,急着将自己剖开给对方看,容不得模棱两可,给不了转圜空间。只有他们才在乎一句话的力量,放在眼神里、放在动作里都不行,必须说出来,必须。
所以没说出来的,就什么都不算了。
比如七年前的我和余淮。
老范看我又发呆了,捏起桌上的杂志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我回到状态,“刚才说了那么半天,我都忘了问,这人叫什么?”
我这话题转换得更生硬,老范笑了,没继续揶揄我。
“叫程巧珍。”
“什么?”
我震惊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就看到门口一个穿着白T恤、黑裤子的女生,挎着天蓝色的巴黎世家机车包走进来。
圆圆的脸比之前消瘦了些,露出尖尖的小下巴,朝我们笑起来,还是当年的模样。
No。311
程巧珍没有认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