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瑶前晌做错了事,拘着双臂站在杨氏跟前,低眉顺目。
听见外头脚步声传来,韩瑶没敢动,杨氏却一眼扫见了。
消失了半个多月的儿媳跟在韩蛰身后走来,脚步轻快,面带笑容,瞧着安然无恙。韩蛰则行色匆匆,担着两肩风尘,大步走至跟前,行礼道:“母亲。”
令容跟在身后,也盈盈行礼。
杨氏叫韩蛰免了,只留下鱼姑在侧,牵着令容的手进屋,“可算是回来了,先前得知那信儿,担心得两晚都没睡好。跟家里报过平安了?”
“回来的路上已去过了,是我大意,让母亲费心。”令容赧然。
“碰上那般高手,你能冷静应付已是难得。换了旁人,惊慌失措,反而会招来祸事。”屋里除了心腹,没有旁的人,杨氏显然已知晓前后经过,拍了拍令容的手,又向韩蛰道:“能安然将她带回就好,我这里没旁的事,你先去衙署瞧瞧。”
韩蛰“嗯”了声,站着没动。
杨氏微愕,后头韩瑶道:“大哥等着看人呢。”
“谁许你乱动了,还不回去站着!”杨氏回头斥她,韩瑶腆着笑脸过来,“晚上再站半个时辰补上,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回来,我也好奇母亲物色了怎样的高手。”
杨氏笑着斥她,却没追究,吩咐鱼姑,“把飞鸾飞凤叫来。”
遂叫贴身丫鬟看茶,问她一路可曾受惊受伤。
令容原本还担心这回被挟持后,孤男寡女千里同行,会惹得杨氏不快,见她满面关怀,毫无芥蒂,心里大为感激,便回说无甚大碍,感激韩蛰救得及时。
坐了片刻,门帘动处,鱼姑带着两个二十岁出头的精干姑娘走了进来。
两人都穿利落青衣,容貌酷似,进屋后抱拳行礼,声音都没差别。
“是对双生姐妹,姐姐飞鸾,妹妹飞凤,身手出众,人也机警可靠。你舅舅帮着物色的——”杨氏看向韩蛰,“觉得如何?”
韩蛰正喝茶,眉峰微挑,右手探出,两道黑线疾射而出。
两姐妹侧身闪避,铁手探出,接住袖箭,半跪在地。
“母亲挑的人,自然没错。”韩蛰颔首。
杨氏瞥他一眼,笑了笑,“也不怕伤了我的屏风。令容——往后出入带上她们,我也好放心。”遂叫飞鸾飞凤拜见令容,又叮嘱她们务必谨慎机敏,护好少夫人。
姐妹俩齐声应是。
令容未料他母子行事如此迅速,诧异之余,推免不过,便道谢收了。
正好是午饭的时辰,众人在丰和堂用饭,令容陪着杨氏说话,得知她被捉走的次日傅家便慌忙遣人来探消息,杨氏毫无头绪,大为担心,却没张扬。等了两日,听说一位姓高的公子求见,请入厅中接待,才知道令容是被挟持当了人质,有锦衣司的人暗中保护,他特地来递口信,叫杨氏不必担心。
杨氏这才松了口气。
“田保作恶多端,没想到他那表侄倒是古道热肠,品貌出众。”杨氏提起高修远,语气倒颇赞赏。
令容坐在韩瑶对面,目光微抬,见她垂头喝汤,唇角微扬,不由一笑。
有了高修远递来的定心丸,杨氏便放心许多,不久收到韩蛰递来的书信,让她物色两个女侍卫保护令容,便托身为京畿守将的兄长帮忙找寻。
相府不像王府将门能养亲兵护卫,即便花重金请了高手,也是暗里保护韩镜等人。
这回令容被挟持,是因她韩蛰妻子的身份,往后行走京城,更不知有多少凶险。杨氏觉得歉疚,格外留心,从杨家选中的六人中挑了最出众的飞鸾姐妹。
至于长孙敬挟持令容的事,在外只有韩蛰、樊衡和少数锦衣司的人知情,在内只有杨氏知晓,杨氏也没张扬,除了她贴身的人,没跟任何人提起。对太夫人那边,杨氏只说是潭州宋建春身体有恙,令容急着去探望,跟傅家也打好了招呼。
令容未料她安排得如此周全,对着婆母的盛情关怀,反而为和离的心思歉疚起来。
不慎对上韩蛰的眼睛,那位也似笑非笑地瞧着。
令容记仇得很,悄悄挪开目光,没理他。
饭后两人回银光院,因杨氏说高修远报信后暂且住在京城,令容便道:“当时能让长孙敬消去戒心,全凭高公子递信,跟樊大人联络。我想明日去跟他致谢,夫君觉得可以吗?”
这当然不能阻止。
韩蛰睇她一眼,道:“我跟你一道去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