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俭回来时,看到大嫂不停地抹着泪,阿姮在边上安慰着,她们是知道大哥的事了。
“阿俭,你回来了?”沈姮松了口气。
谢俭点点头,走到夏氏身边:“大嫂,大哥很快会把以前的事情想起来的。”
夏氏突然起身,双手狠狠打在谢俭身上,哭着道:“你会害死你大哥的,你会害死你大哥的。”
沈姮愣住,忙去抱住夏氏,拉开她:“大嫂,阿俭不得不这么做啊。”
“旻儿爹他不愿意想起,是因为太痛苦了,他承受不住啊。”夏氏哽声道:“你们让一个承受不住的人清醒,会害死他的。”
“那大嫂你呢?那旻儿呢?”谢俭沙哑着声音,哪怕内心情绪翻腾,也已经习惯不表露在外:“你没有了丈夫,旻儿没有了爹爹,而我大哥,却变成了别人的丈夫和爹爹,他本就是这个家的人,他该回来。那虞郡公一家是害他变成这样的凶手,他这是认贼作父,认贼女做妻。”
“那你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再去伤害他。你大哥对婆婆是最为孝顺的,如果那妇人真是婆婆,他让她怎么承受得住?”
沈姮看着心痛不已的大嫂,大嫂一直在为大哥着想:“大嫂,大哥若一直不愿醒来呢?难道一直任由他这么下去吗?”
夏氏望着谢俭和沈姮好一会,才疲乏地坐在凳子上:“你们不懂这种痛苦,一个人想要活下去,他得有点支撑,他心里得有点光。我有你们,还有陆大人的帮忙。他却什么都没有,甚至里外不是人。”
“长痛不如短痛。”谢俭道:“大嫂,大哥必须想起来。我相信大哥能挺过来。”
看着阿俭坚信的模样,夏氏沉默不语。
这一晚,俩人陪了夏氏许久才回居室,谢俭安静地坐着想着事,沈姮想陪着他,到后面实在支撑不住,不知不觉地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应该是阿俭抱着她上的床,而他估计一夜未睡吧。
第二天,天气虽然还阴着,阳光隐隐穿透云层,梅雨季看着就快过去。
冯嬷嬷正坐在屋檐下细细打量着昨天送给她的帕子。
“嬷嬷很喜欢这帕子吗?”沈姮走过时问道。
“喜欢。绣这帕子的姑娘隐藏了实力啊,而且,还故意不让人看出她师承何处。”冯嬷嬷笑道:“估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瞧这绣法,要是放在皇都最大的绣坊里,能值上个一两银子呢。”
沈姮原本没什么精神,一听她花了几文钱买的帕子竟然值一两银子,惊呼:“真的吗?”
“是啊。不过她只是个庶民,艺高于人,众必非之,如此藏拙,于她有利。”冯嬷嬷感叹:“是个聪明的孩子。”
沈姮拿出怀中的帕子细看,没受过这方面的熏陶,完全看不出来,绣活为何要藏拙,仅仅私人摊位,也不是开什么铺子,不至于遭到同行嫉妒吧。
“对了,夏娘子今早起床时眼睛都是肿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冯嬷嬷道,心情看起来也不好:“沈娘子昨晚也没睡好吗?”没什么精神。
“嬷嬷,大哥有消息了。只是现在一切不明,还不能说。”沈姮已经把冯嬷嬷当成了家人,开门见山,知道嬷嬷也不会怪她。
冯嬷嬷想到昨晚柳岗说起大理寺唐大人时,夏娘子脸色就变了,而她说起多年前的事时,夏娘子也很不对劲,寻思着跟那位唐大人是不是有关,点点头:“希望一切能好起来。”
灶房里只有阿婵一个人在收拾着,见沈姮进来忙福了福:“沈娘子,夏娘子带着珍珠出去买菜了。给您热着包子呢。”
沈姮见笼上的包子还有多个:“大嫂今早有吃早膳吗?”
“没有。夏娘子说没有胃口,吃不下。”
沈姮也吃不下,只拿了一个填填肚子,想到谢家大哥,也不知道此刻如何了,有没有醒?想起来了没?
今天要去定国大街的孟家总铺子一趟,如今生意收益稳定,要再上升却有些困难,沈姮想多多开展一些路子,去跟那里的老掌柜取取经。
车水马龙,一片繁忙,身为皇都最大最富贵的一条街,能来这里的都是达官显贵。
柳岗要去进货,马车给了她,沈姮是走着来的。
就在她走进孟家总铺子时,斜对面的茶楼上,一道犀利的视线盯盯紧着她的背景,冷哼了声。
身边的侍丛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了?”
太子今天一身锦衣常服,贵气的长相因着眼中常年带着的一丝讥讽而显的和旁人格格不入:“这种女人就不该在世上活着。”
侍丛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女子,一时不知道殿下说的是谁,不敢搭话。
此时,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上了楼,看着偌大的二楼只有凭栏边上的主仆二人,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太子殿下啊。在外面,四哥我就不拘礼了。”
两边的侍从都施了礼。
四皇子不客气地在太子面前坐下,看着连眼色都不给自己的太子,心里冷哼了声,表面上俩人关系和睦,如今没外人,自然也不必装。
四皇子开门见山地问:“唐自行的事,他若想起来,虞郡公府会如何处理?你可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