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名叫郁文白,字子孝,就是郁夏她爹。
府学里头,郁文白带的那个班就跟锦鲤班似的,总有人飞黄腾达,哪怕他只是个官学先生,不是人家下重礼拜的恩师,人家起运之后也觉得是借了他的势沾了他的光,年年不忘送礼,孝敬从来不断,时常还修书来慰问关心。
郁文白人在临州,他手有人脉,虽然从来没用过。
郁文白之于曹耀祖就好像万荣之于乔越,他是做姨父的,但是吧,他不赞同外甥急功近利,觉得曹耀祖资质和天分都有,就是人太年轻,性子还要磨,得再沉下去一些。
这么说就是不准备替他牵线搭桥,至少眼下不准备。郁文白让曹耀祖再读几年,等时候到了自然青云直上,曹耀祖觉得自己读够了,不想等,就让他娘找了个由头请表妹郁夏来玩,把郁夏给攻略了。
表哥表妹凑成一对,放在这时是喜上加喜的事,两家自然而然谈及婚事,婚事办妥以后,曹耀祖把妻子哄得平平顺顺,用妻子去洗脑岳父,让岳父借人脉给他铺路。
他有本事,爬得很快,没几年就当了官,后来官职越来越大。
本来到这里,故事也还圆满喜庆,但曹耀祖不是一般人,他对妻子好,那是有目的的好,第一借势,第二为自己经营名声。等他官做大了,岳父帮不上他什么,曹耀祖就想换个岳父,他做了个什么事呢?他在朝堂形式诡谲不明的时候设套害死了结发妻子,暂退,装了波深情,等风头过去就搞上了尚书大人爱女。
这人脸皮是真的厚,人设从来不崩,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抹黑发妻,还经常追忆早年与妻子相互扶持的旧事,郁文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婿兼外甥白面皮下是个黑透底的黑芯子。
乔越是道道地地的理科生,读这个故事他费了点劲,里头很多东西都看得一知半解,不过有一点他知道,老婆现在就是案板上一块大肥肉,被伪装成忠犬的恶狼给盯上了。
他气啊,尤其在弄明白现在是几年几月之后,就更生气。
比对剧情,曹耀祖他娘已经使人传信到临州府,请外甥女过来康平县小住,说不准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低头看看自己——
是个地主家的病秧子,走几步路都得缓一缓,不注意就咳咳咳个不停。
想到这里,乔越又压着胸口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都咳出血色来,这时去搬救兵的香桃回来了,她跟在太太身后进屋。
王贞娘心里着急,就没顾着放缓脚步,她快步走到儿子身边:“听香桃说你又使气,不让人伺候,也不肯喝药……说吧,闹什么呢?”
乔越刚一张嘴,喉咙里又有痒意,他勉强压下,道:“药不好喝,喝那么多也不见有用。”
王贞娘最听不得这个,听了眼眶就泛红,又准备去翻那些陈年老黄历,说她当初怎么不当心,怎么没照顾好自己,让乔越刚出生就体弱平白遭这么多罪。
“别说了,听着头疼。”
“要我喝药也行,娘你给我换个伺候的人。”
一听这话,王贞娘扭头去看香桃,眼中满是审视。
香桃噗通跪下,作势准备磕头,她带着哭腔问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少爷不高兴了?“少爷您说,奴婢一定记得,奴婢能改。”
乔越端起刚才答应要喝的药汤,咕咚几口灌下,汤汁的味道很怪,称不上苦,但也绝不好喝,他皱着眉将药碗放下,感觉嘴里味道轻点了,才说:“别冲我磕头,怕折寿,你哪儿都好可惜是女的,我今早睁开眼就不想要女人伺候,想改?那恐怕不容易。”
别说香桃傻眼,王贞娘也没想到她儿子能说出这一番话。
还没完呢,乔越又道:“今后别在我跟前晃悠,找个话少能干活的过来伺候。”男人有了老婆就得避嫌,不仅得避嫌,后面育种制肥开试验田都要力气,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能干啥?只能帮倒忙。
香桃眼泪都出来了,不敢相信自己遇上这种事,这是晴天霹雳啊!虽然她以前也羡慕过高门大宅的丫鬟,但要说起来,对于现在这个活,香桃还是挺满意的。
少爷因为生来带病,他脾气比正常人古怪一些,个性沉闷,眉间时有郁气,可总体来说不难伺候,不是那种会折磨人的主子。
在乔家,伺候乔越可以说是最轻省的活,同她相较,刘婶和巧姑就累多了,累不说,领的钱还没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