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你知道吗?认识你之前,我终日在堆积如山的实验数据中挣扎,实验一次次地失败,课题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我找遍所有相关的文献和资料,都没有用。挫折和失败让我开始萎靡不振,我失眠,自闭,几近崩溃。我放弃了实验,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在我决定放弃那些毫无逻辑关系的数据,放弃我五年的努力时,我无意中在聊天室留言板上看见你的留言,‘我们还年轻,失败的旅途中,不要忘记最初的梦想,最初的激情!’你的乐观、开朗,对挫折一笑置之的态度真的让我钦佩。”
“还有,你QQ上的个人留言很好笑,我每次心浮气躁时都喜欢刷几遍,很快会笑出来!哦!顺便说一句,你对待四级百折不挠的精神让我自愧不如。”
“看完了吗?看完去学习吧,明天考试别紧张,字迹要写得工整一点,这很重要!记住:细节决定成败!”
凌凌大力地敲打着键盘:“我禁止你拿四级的事情损我,再有下次我跟你绝交!”
“我们交往过吗?”
好像没有。她换了个惩罚方式:“我拖你进黑名单。”
“我可以再加,你有更具威胁性的吗?”
“我每天凌晨三点找你聊天。”
“真的?我求之不得,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困。”
她实在想不出更恶毒的报复手段了,放弃了:“我去复习了,Bye!”
“那我继续睡觉了!Bye!”
她看看表,才八点多而已,这么早睡,这人实在太懒惰了,难怪实验总是失败。
存了聊天记录,凌凌刚想关上QQ,心念一动,坏笑着调出个人设35
置,删去原来的留言:“别问我年龄,我肯定比你老;别问我长相,我丑得吓死你;别问我学历,自从妓女都是大学毕业后,我就是一文盲;别问我名字,我不叫白凌凌!见面免谈,请免开尊口!爱聊聊,不聊算了!”
她换了另一段:“我是一株永远为自己开放的野百合……还笑吗?你笑啊!刷不到了吧?我气死你!”
第二天,凌凌以极好的心情去迎接考试,天书一样的考试题好像也不那么难以理解了。她答卷答得特别认真,不论考试题会答多少,她每一个字都是一笔一画工工整整书写,就像在给最心爱的人写情书。
交了卷,她第一件事是跑向网吧,想确定科学家网友有没有被气死。让她意外的是,他并不在线,只有一条留言给她:“考试顺利吗?别有压力,好好放松一下!我刚去找数学系一位老师谈过,他对我的数据处理方法很感兴趣,希望和我详细讨论一下,我可能和他讨论很久,最近不会经常在线,你有事可以给我留言。你胃不好,记得按时吃饭,别吃太辛辣的东西!”
她满心失望,正欲关机离开,忽然发现他改了名字:永远有多远。
她笑着回复:“新名字不错啊,很好记!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原来那两个字母太没内涵了!”
连续几日,“永远有多远”都没有上线,凌凌像失了魂一样,做什么都没精打采,就连和涟涟一起享受美食,她也吃得索然无味。一双筷子在辣子鸡和水煮鱼之间徘徊,她的魂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凌凌,你考得怎么样?”涟涟的小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唤回她的思绪。
她收回停在空中许久的筷子,笑着答:“挺好的,及格的希望很大!”
“那就好!我这顿饭吃得心安理得!”
交友如此,夫复何求!凌凌热情地夹菜给涟涟,含笑看着涟涟可爱的脸:“多吃点,你劳苦功高!”
寝室里她和涟涟关系最好,起初是因为她们算是半个老乡,一见如故。后来,她越来越喜欢涟涟,涟涟不仅勤奋上进,年年拿奖学金,而且不像很多学习好的女生那么高傲,尤其是对她这种落后生,从未表露过一点鄙视,反而对她“严加管教”,尽力扶持落后生。
涟涟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你怎么不吃?看我干吗?”
“我喜欢你呗!涟涟,我……”
涟涟嘴里的菜还没来得及咽下,急忙说:“这世界有几十亿的男人,你别觊觎我!”
表明完立场,她咽下菜,关心地问:“你和你的科学家网友没事吧?我看你这几天心事重重的。”
提起她的网友,凌凌不自觉深深叹了口气:“涟涟,如果有个男人说:‘我对喜欢的女人要求不高,你这样的就可以。’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涟涟琢磨了好久,说了四个字:“很有意思!”
凌凌无语,继续埋头吃着没有放辣椒的担担面。今天她没吃美味的水煮鱼,只因为他说过别吃太多辛辣的,面食比较养胃。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意见变得至关重要。
涟涟忽然问:“他是不是在向你表白?”
“表白?!”凌凌筷子上的面掉在碗里,独留筷子定在半空,“我们没见过面,没说过话,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说的也是,即使喜欢,也不过是一点点好感而已,肯定不会至死不渝!”
“都什么年代了,哪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爱情!两个字出口,凌凌脊背一寒。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发现自己喜欢听他说话,有时会为了他某句话反复琢磨。遇不见时,她会想见他;遇见时,她兴奋不已。这几天没有他的消息,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这种感觉她依稀记得有个词汇可以定义,现在她想到了——爱情!
“你等一下,我去下洗手间。”凌凌冲进洗手间,用冷水冷却一下自己热血沸腾的脸。血液冷却,心也逐渐冷静。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爱情,37
是投注在幻想人物身上的感情而已。如同看一部小说,会为男主角心碎神伤一样,她爱的不是人,而是心中的幻觉。可明知这种感情是虚幻的,她是该尽早面对现实,还是让自己继续沉迷于虚幻的快乐?
纠结中,她听见走廊对面的包厢传出一个男生清朗的声音,声音很好听,但语言不雅:“当个破学生会主席而已,他以为他是正处级干部?!跟我装模作样打官腔,他还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