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不过是心里有气,迁怒罢了。
“见过母亲。”她行了礼。
大太太面色稍缓。“坐。”她生硬地点了点屋内的太师椅。
“二姐站着,小七不敢坐。”七娘子抿唇道。
大太太就看向了二娘子。
二娘子趁机进言,“这是多少年来一点点布置下的事……西偏院又只有立春和王妈妈两个人能顶用。我这才让九哥住到幽篁里——她敢出招,我们怎么就不能拆招了?”话到末尾,还是流露出一丝丝火气。
看来大太太是因为九哥搬进幽篁里的事生气。
七娘子有丝讶异。
杨家这几个月里,排的上号的几件事,无非是聚八仙听窗、八姨娘难产、三娘子的婚事与九哥搬家。
聚八仙听窗和八姨娘难产,都没有抵触到大太太的利益。她还以为,大太太更在意的是三娘子的婚事……
九哥搬家是二娘子的主意,大太太为此发落立春、王妈妈,归根到底,没脸的是二娘子。以二娘子的性子,自然不悦。
“你三姨在京城是什么样的威风!说下江南,就下江南!”大太太越说越气,“满平国公府,找不到一个说不的人!上到太夫人,下到几个姨娘,谁感给她一点气受!我们杨家比不上平国公府的威风,也就罢了,你这是在三姨面前打我的脸?让她知道我连个正院都管不住?!”
原来是嫌丢脸。
大太太面上的寒霜底下,隐藏着的是深深的怨恨,平时慈爱的笑意,早已消散无踪。
二娘子别过头没有说话。
许夫人都要下江南来为大太太撑腰了,大太太的无能,还用得着掩饰吗?
七娘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王妈妈与立春。
两个人都有些无措,王妈妈看着她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就流露出丝丝的恳求。
她一咬牙。“母亲。”她垂下眼帘,温言软语,“许夫人执掌平国公府,私底下的苦楚,只会比您多,不会比您少的。表少爷还有几个庶出的兄长呢,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都是姐妹,您的难处,许夫人怎么都能体会的。”
虽然她不了解许夫人,也不了解平国公府。但只看许凤佳的那几个庶兄,就知道许夫人也是苦过来的。
从大太太的言语来看,她还算讲理。就算对三娘子的亲事不悦,也没有发作王妈妈的意思。无非就是心里有气,又因为九哥搬家的事,觉得自己在姐姐面前没了脸面,所以才发作出来。这时候就不能和她争,软软的劝几句,大太太的气也就消了。
大太太果然容色大缓。
“再说,也是因为二房的人实在过份,甚至……”七娘子没有说下去,而是若有若无地看了看梁妈妈,“立春和王妈妈又要找看九哥,又要打点家事……”
立春和王妈妈已经做到最好,挑不出什么错处了。
当着梁妈妈的面,也不好太落王妈妈的面子。
大太太就转了口气,“也是我气急了。”
七娘子忙给王妈妈使眼色。
王妈妈就擦着泪表起了忠心:“是老奴没用,没能看住四房的动作……”
“算了!”大太太很颓唐,“你一个奴才,又能多说什么。四房为了这一天,也不知道铺垫了多久!”
九哥搬家的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梁妈妈上前笑着扶起了王妈妈:“老姐姐,您也是的,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禁不住一点委屈……来,快擦擦眼泪。”
“坐下说话吧。”大太太又对七娘子点了点头。
七娘子和二娘子这才坐下。
立春倒了茶来,摆在七娘子身前。
两人目光相触,立春眼里闪过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