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是谁恶意离间我们夫君感情,无中生有!”
“呵呵,无中生有?”阴氏的话才落,就传来山石后面姑娘一声轻蔑的笑,“若是不信我所言的,请大家移步西南角的迎客松,上面就挂着唐家大公子亲笔所写的那封休书!上面手印也有,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如何抵赖。”
听闻此言,立马有好事的往西南角挪步。甚至有与孝安伯府或是阴家有些交情的,也禁不住好奇往西南角的迎客松走去,只是找了个体面的说辞:
“唐公子,我定帮你揭穿这把戏!待我仔细看过这封休书,为你洗清冤屈。”
“是啊,我也不信唐公子会当真休了阴夫人,我仔细帮你找找破绽。”
一时间,整个平台上的宾客全移去了迎客松前,除了唐光霁与阴氏。唐光霁与夫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过了须臾,宾客们看的有滋有味儿,交头探讨,却没一个站出来质疑那休书为假的。阴氏也终于沉不住气了,扭头朝着迎客松跑去,她要亲眼去辨别!
唐光霁也跟了过去,只看一眼那封悬于树上的休书,他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
那日于京兆府内堂写休书时,苏鸾几次三番让他修改,期间废弃数张。有一张甚至全文写完,也盖了手印,苏鸾看过后突然又否定。
说苏安是昏迷当中失子,自己兴许并不知真相,若休书里将孩子的事也写出,反而可能会触及痛脚,更令其绝望。
故而苏鸾将那张纸随手一撕,又团了丢弃,唐光霁就另去写了一封。
此时树上挂着的,正是被苏鸾撕掉的那封,中间的拼接痕迹依稀可见。只是这又有何用?难道唐光霁可以给大家解释得清楚?
他难道当众去诉说一个小妾在孝安伯府受了天大委屈,才使得他放下颜面写一封假休书来哄她?
不,这件事只会越描越黑。从阴氏一个人的黑,描成整个孝安伯府的黑。
“这可是你亲笔所书?”阴氏愤而怒瞪自己夫君,虽一眼便认出那字迹,可她还是心存一丝侥幸,盼着夫君能给出个合理解释。然而她耐着性子等了良久,什么也未等来。
唐光霁只半垂着脑袋,只字不语,这是等同默认了。
这里的宾客不少与唐光霁称兄道弟的,唐光霁的字迹许多人都识得,加之唐光霁当下的反应,故而无人再质疑这休书真假。
阴氏如此高慢倨傲的性子,如今被众人当做幺么小丑围观。比起夫君的背叛与舍弃来,她更受不了那些刀子似的目光。
似将她层层华衫剥落,又将她剥皮削骨,剜心取乐……
阴氏转身跑开了,她再也无法在辅国将军府呆半刻!
唐光霁望了眼自家夫人跑开的方向,没抬脚去追阴氏,而是朝着那块巨大山石走去。他要当众将搞这套鬼把戏的苏鸾揪出,这个玩弄他于掌心,将他当傻子耍的女人!
唐光霁双眸满布着血丝,两眼腥红。
好事的那些人也是好奇揭露这一切的是个什么人,故而跟着唐光霁一并走了过去,一探究竟。
然后当众人转过巨石,发现巨石后面没有旁人,只有坐在一块石头上耷拉着脑袋的祭司。
唐光霁用力推了一把那祭司,祭司醒来,浑浑噩噩的看着齐刷刷凑至眼前的数十张面孔。
“你们……”祭司撩了撩披散的长发,一脸懵逼。他仔细回想了下,记得先前正念着祭词,突然后脑吃了一记重击,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刚刚是不是有人将你打晕?那个丫头呢!”唐光霁此时瞪眼激愤,毫无素日的温文儒雅。
祭司脸色一黑,矢口否认:“什么丫头?没人来过!”难道要他堂堂一个大祭司承认被凡人攻击?且被打晕?那他日后于江湖道友间还有何颜面可言。
唐光霁更添气愤:“你方才明明昏迷于此!”
“那是引灵上身,引灵上身你懂不懂!”祭司也是戟指怒目的指着唐光霁,振振有词:
“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祭司,才能招来山中仙灵上身!本尊虽会一时失志,但仙灵会传达神旨,训诫凡人!”
众人惛懵,难道果真是孝安伯府将事做的太绝,招来了天惩?
大家不由得退后几步,躲避瘟神般的躲开唐光霁。唐光霁扫视一圈儿,更觉没脸继续留于此处,转身去追阴氏了。
唐光霁离开后不久,苏鸾便出现于苏安的轿子前。掀开轿帘时,见苏安正两眼噙泪,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看到苏鸾的那一瞬,苏安的泪再也憋不住了,两汪眼泪一下就流淌出来!
“鸾……”她呜咽着,想说什么,却又被一股股涌上来的哽气堵得说不出来。
苏鸾先是一怔,既而轻轻抱住苏安。等苏安哭得不那么失控了,苏鸾才不放心的问道:“姐姐不会是心疼姓唐的吧?”
毕竟在苏鸾看书时,便知苏安是个钻死牛角尖儿的性子,当真为了姓唐的命都可以不要。
然而苏安摇摇头,拨浪鼓似的用力,“不。我心疼自己!心疼苏家!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