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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祥庆二话不说,迅速拐弯。
到了会所楼下,欲言又止,一路早已思绪乱飞,终于含糊道:“头儿,这都半个多小时了。”言下之意,要是机能还不错,事情能办完两轮。
车停,王居安却在后座没动,只说:“你上去。”
老赵心下怔愕,暗想这叫什么事,要是真撞见什么,岂不两头不是人?不得以,劝:“头儿,求人办事,得罪人不太好。”
王居安说:“所以才让你上去。”
赵祥庆度他神色,知道拗不过,无奈只能暗骂两声,下了车。
进门,搭电梯,心里打鼓,终于摸去套间门口,侧耳细听,没听见什么蹊跷响动,松了半口气,又伸两根指头去点那门,竟发现房门虚掩,才歇下的半口气重又提上来,手一抖,没掌控好力道,那门就被他推开了。
一时额上冒汗,眼前逐渐敞亮,他立马抬手,在门板上不管不顾敲了两下。
再张眼,左右一瞧,对上屋里人的视线,眼见那一男一女正边喝酒边说着话,心放下一半,又见女方衣衫还算齐整,一头乌黑发丝分毫未乱,那脸白里带红却也并非醺醺然,赵祥庆彻底笑逐颜开,伸手抹汗:“小苏,太好了……你,还在呀。”
他扬一扬手机:“你爸妈打电话到处找你,打到公司你没在,又打给从经理,从经理找到我这儿了,老人家急得不行,说你们家孩子病了……啊?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怎么打不通呢?”
苏沫也是一惊,赶紧接过电话去听,那边哪有人声。
她松一口气,却仍走到门口对着手机说了几句,随后掏出自己的电话瞧:“真没电了,”末了面带难色看向尚淳,“尚总,真不好意思,我家里临时有事,您看……我们是不是改天再聊?”
尚淳看着他俩,一直没做声,这会儿想了想,一抬下颌:“你去吧,”等人走到门口,忽又喊,“赵祥庆。”
两人一起回头,尚淳笑:“送出来了又收回去,王居安这小子的气度不如以前。”
赵祥庆又伤一回神,脸上赔笑:“尚总,不能呀,也不敢呀,事赶事,事有凑巧嘛。”
尚淳只笑,不言语。
出了这门,老赵一路默不作声,却侧头瞧了她一眼,瞧得苏沫平白添了些负罪感,等电梯门关,听他轻吁一口气。
才到大厅,就望见外面停的车,和车里的人影,苏沫脚下微顿。
赵祥庆抢先一步,去开左后方的车门,她当没看见,坐到副驾。
车行大路,这回换做三人全不说话,赵祥庆寻思要不放点音乐,却瞧见苏沫又拿出手机讲电话。
她压抑了一整晚,情绪复杂,想起赵祥庆才说的事心里不安,于是打电话回家,听见那端语气如常,这才舒坦了点,谁知清泉还没睡着,吵着要妈妈向往常那样,在电话里唱儿歌说故事。
苏沫听出孩子精神很好,心里更放松一些,却想旁边供着两罗汉,气氛十足尴尬,如何又说又唱,心下有歉意,只能柔声哄她早睡,又说自己才下班,累了。
清泉情绪好,小嘴很甜:“妈妈乖,早点睡觉,我会想你。”
苏沫心里一暖,忙捂着话筒小声道:“妈妈也想你。”
两人又磨叽一回才收线。
车里再无人声,赵祥庆无论如何忍受不住,打开收音机,听交通路况,夜已深,路况很好,鲜有堵塞,主持人无话可说,一时情歌盈耳:
除非是你的温柔,不做别的追求,除非是你跟我走,没有别的等候,我的爱不再沉默,听见你呼唤我,我的心起起落落,像在跳动的火,我的黑夜比白天多,不要太早离开我,世界已经太寂寞。
赵祥庆挺喜欢这种老歌,从里到外浸透着年轻那会儿浑身涌动的荷尔蒙气息,尤其在深夜里回味无穷,让人心里发骚身上发痒。
听听老歌,养条老狗,陪伴老妻,安安稳稳下半辈子,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却见一旁的女人说了句什么,没听清,调小音乐,才知她报了自家地址并客气道谢。赵祥庆忙说:“不谢。”没多久把人送到,她只和自己道别,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祥庆听着音乐,不急发车,心里开始默数。
王居安仍然一言不发,忽然推门,跨出去。
赵祥庆歇一口气,胳膊随意搭上方向盘,并不刻意地往外瞧。次次押中,难免小得意。
夜里安静得很,王居安说:“给我站着。”
苏沫停下,也不转身,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就有些着急,脑瓜子转不停,努力思索各种对策,竟比先前应付尚淳还紧张。
到了跟前,王居安见她低着头,耳根晕红,眼珠子乱转,越发气不顺道:“你别再给我惹事了。”
苏沫想好的应对全不作数,慌里慌张回了句:“你才惹事。”
他沉默少许,转移话题:“一身酒气,哪里像个女人。”
苏沫答:“今天喝多了点,我想上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