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听到那马谷梅话里面说“侯爷”,想起那天三人初到碧峰峡时,萧婉曾以苏州伯王候千金身份,糊弄了刘长空一番。
今日听闻此言,心中突突直跳,难道她真是王侯千金么?
萧婉见马谷梅首鼠两端,踌躇了良久,心中顿知结果,冷笑道:“自己王妃的儿子不认,偏偏认我这个野种。”
此话如惊雷在李白耳边炸响,忍不住回过身注视着萧婉。
萧婉说罢,不愿再和马谷梅纠缠,转身一拉李白,便要出去。
“婉小姐!”马谷梅突然提高了音调,声音还不由自主带着一些颤抖。
萧婉转身看着马谷梅,她此时已然跪在了地上,低眉垂目,双肩耸动,不知是不是在哭泣。
“实不相瞒,方幻雪方夫人来苏州了。”马谷梅一字一句地道,尽力使自己声音不颤抖。
萧婉周身大震,满脸不可置信神色,似乎只是听到那个名字,心中便再难以平静下来。
马谷梅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将眼泪收回去,道:“方夫人现在暂住在寒山寺,说是等婉小姐回去,她看一眼便走。”
李白暗暗猜测,那方幻雪能让萧婉神情大变,一定是她母亲无疑。
他能看得出来,萧婉也在努力克制自己情绪,当初萧长歌弃她而走,也只是神色黯淡了几天,今日一听到方幻雪名字,便如同变了一个人。
李白突然很想知道在萧婉和方幻雪,以及他父亲、萧长歌这一家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婉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笑道:“马姨,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她。”
马谷雪周身一颤,她知道婉大小姐一旦下定主意,是决计不会更改的,长叹道:“既是如此,我便先行告退了,”
起身欲走,萧婉突然叫住了她,道:“马姨,你帮我给娘亲带一句话,就说不是孩儿不想见她,实在是、”
“我明白。”马谷梅未等萧婉说完,应了一声,拱手道:“小姐在外多多保重,方才是想试探小姐修为有没有后退,没有冒犯之意,请小姐恕罪。”
说罢,再不迟疑,紫色身影翻窗跃出,翩翩如鸿,片刻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萧婉却是说不出的精神矍铄,好像昨夜什么事也未曾发生一般,李白和贺章尚在呼呼大睡,她便早早起来,把两人的房门敲得山响火烈。
在青城县吃了饭后,萧婉提议,既然如今弟子身份也有了,就只等十月份的水陆大会,还不如去四处游玩一番,看看巴蜀山水。
李白本就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这些天被各种事情折磨得难受,便欣然同意了。
贺章自从道观被灭,又被李白和萧婉救下,便一直将两人视作再生父母,见他们都决意要去,自己即便阻拦也无用。
三人从青城山出来,便直奔峨眉山,峨眉素有“天下秀”之称,或磅礴高耸巍峨陡峭,或奇秀俊美层峦叠嶂,山山有奇景。
这日来到峨眉山,正是清晨,漫山大雾,贺章在逗猴子,萧婉在一旁看,李白心知这里气候多变,便去买了三顶斗笠,而回来看时,萧婉却不见了踪影。
贺章头上却插着那支碧玉簪子,李白心中狂跳,将其中纸条抽出来看,只见其上写了几排极其秀美的小字:
“傻呆子,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但我始终记挂着娘亲,和马姨一起回去,爹爹就会把我抓回去,那样我就再也看不到你啦。所以我就偷偷地回去看娘亲,关于我的身世,等我看了娘亲,我会来隆昌找你的。”落款正是萧婉。
李白怅然若失,手中捏着的书信被山风吹得哗哗作响。
但见山道上来来往往的旅人络绎不绝,唯独瞧不见萧婉那如同清水芙蓉般的身影。
“当!”峨眉山寺庙的晨钟敲响,在云海茫茫的群山间回荡缭绕,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