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早就料到他们会有这般反应,苦笑道:“圣元寺有一颗佛光舍利,经过圣泓法师的佛法锤炼后,能照出人的年龄,肯定错不了。”
几人不知愣了多久,才醒转过来,章永倒抽一口冷气,道:“我不信,传闻青萝蛊仙五年前便单枪匹马灭了西域的‘毒绝门’,如今才不过二十岁,那岂不是她当时最多才十五岁么?”
却见李白眉头紧锁,沉吟道:“水陆大会既然是圣元寺举办的,那必然会让佛家弟子占尽先机,帮一个修行蛊术的少女弄虚作假,实是大悖常理。”
方夫人道:“李白少侠所言极是,前两届的优胜者都是圣元寺的和尚,一来人家是为主场,二来也的确修为高深,那两人如今都是圣元寺地底藏经阁的看守长老,连圣泓法师也得让他们几分。”
萧婉道:“可是,那什么青萝蛊仙,当真有那么厉害?她能打过娘亲么?”
方夫人轻轻握住萧婉手掌,凝声道:“婉儿,你体内的暮成雪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那颗仙丹和青萝蛊仙能治,若是被她抢了走,哎。。。。。。”
李白猛地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方夫人,晚辈必定会优胜夺得仙丹,为萧姑娘治病的。”
方夫人看向李白,妙目中满是慈爱笑意,道:“当日我和荨儿在峨眉山百般刁难折磨你,你还不记恨我么?”
李白道:“夫人这是哪里话,若非夫人和荨儿姑娘,晚辈不知何时才能突破境界,李白感激还来不及,怎敢记恨?”
方夫人打趣笑道:“李白少侠为了婉儿,不远千里从巴蜀赶来江南,等婉儿病好了,我就把她许配给李白少侠如何?”
萧婉闻言脸上顿时一片绯红,嗔道:“娘亲你又来胡说,我、我不理你了。”
李白憨笑了两声,虽知晓方夫人不过是玩笑话,但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激荡。
章永看了看慈眉善目的方夫人,又看了看蒙着面的荨儿,两眼一转,若有所思。
几人说了一阵,小船已然停靠在了西边的一处小渡口,左首是一座青瓦飞檐的亭子,一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正搂着几个体态妖娆、衣着暴露的女子,饮酒作乐,有说有笑。
而从那亭子出来一条青石板路,一名衣衫褴褛、补丁满身的女子跪在路旁,她右手边摆着几盘花篮,放着十几株刚摘下来的莲花。
李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女子低垂着头,头发蓬乱无比,脸上也满是灰尘黑泥,瞧不清长相,但那两只手掌却是如璞玉一般光鲜照人。
从青石板过来的两名男子,瞧见那女子,止住了脚步,摇着折扇,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跪在这里是卖身葬父呢,还是卖身葬夫呢?”
听那女子声音无比嘶哑,道:“我不卖身,我是来卖花安葬我师父的。”
“哈哈哈,小娘子有趣得紧,我见过卖牡丹玫瑰桃花甚至狗尾巴草的,却是没见过卖莲花的,我问你,你这花买回去种得活么?”
那女子声音有气无力,只说了个不知道,便不再开腔。
“小娘子挺有脾气,来大爷瞧瞧长得美不美,若是标致了,与我回去当个小妾,不出半年便能攒够钱安葬你师父了。”
那女子似是极为疲惫,也不回答,也不抬起头来。
那俩男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在这么个和乞丐无异的女子身上发怒,只得一人朝她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地赏玩西湖去了。
萧婉和荨儿瞧得有趣,挽着手去买了几支,倒也不贵,一文一支。
当下付了钱,两人拿着荷花,笑得极为灿烂。
李白从那女子身前经过时,目光瞥了她一眼,心底闪过一丝及其微妙的感觉,但只如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白从那女子身前走过时,分明感觉到她肩膀一颤。
六人顺着青石板往前走了片刻,李白心中却一阵发毛,忍不住又回身看了一眼,正巧瞧见那女子抬起头来注视着自己。
只见她满是脏物黑泥的脸上,表情突然大变,手中的一株荷花被她硬生生折断,周身剧烈颤抖,双腿轻摆,似是想要起身追赶过来。
但她不知看见了什么,身形猛然顿住,表情变得无比奇怪,既像是悲伤痛楚,又像是无奈感慨,更像是愠恼愤怒。
她又跪了回来,望着身旁那一株株娇艳欲滴的荷花,重新低下了头去,右手边颤抖边摸了摸自己脸颊,刚一触碰到便又立即缩回,道:“师父,他一定很讨厌我现在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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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几人上岸后,为了防止撞见萧如释,专门选了僻静幽深的小道,辗转了半日,方才出得杭州城门,向西往临安行去。
萧婉对手中荷花爱不释手,少女心如水泛滥,先是缠着方幻雪又吵又炫,又来缠着李白,说这朵莲花和平常的长得不大一样、每一片花瓣形状大小也有差异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