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眼里哪有半点迫不得已的样子?
若非自愿,还能将宫中司籍请到家里去?
陆则察觉失言,立马道:“不是迫不得已,是……”
萧聿道:“朕难道还能怎么着她?你有话便直说。”
陆则斟酌了好半晌,才道:“秦太史有意将家里的姨娘扶正,送秦二姑娘进宫,秦美人实在气不过,这才找了陈司籍,学了宫中礼仪……不过听说秦大姑娘入宫后,秦望幡然醒悟,已将府中姨娘送走了。”
萧聿没心思继续听秦府的事,他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道:“上个月四川来的那位廖神医,开的方子没用,再继续找吧。”
提起神医,陆则神情一暗,道:“陛下,臣今日斗胆说一句,大皇子的病急不得,可有些事却迫在眉睫。如今别说朝廷,便是天下百姓也都在盯着大周的后宫主位、储君之位,子嗣乃是国本,还望陛下三思。”
陆泽话说的含蓄,但里头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大皇子三年不曾开口说话,注定无缘储君,陛下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萧聿没驳斥陆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急,再等等。”
陆则握了握拳。
他想说,人死不能复生,三年了,别等了。
他还想说,一个母家叛国、口不能言的皇子,以后拿什么在朝廷立威?您若想让大皇子一生安稳,就该叫他做个闲散王爷。
世家女您不想要,那徐淑仪、秦美人,您总得要一个。
然而君臣有别,这些句话,他都说不得。
子时三刻,盛公公推门而入,将两碗参汤放在楠木嵌文竹龙纹长桌上,笑呵呵道:“夜深了,陛下不如歇会儿,喝碗参汤再与陆指挥使议事吧。”
“陆指挥使也请用。”盛公公放平嘴角道。
陆指挥使。
陆则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缓了缓情绪,偏头冲盛公公笑,“公公就如此厌烦我?”
陆则生的白皙俊秀,这么一笑,更是眼若桃花,令盛公公看了不能再烦。
萧聿抬眼眸看盛公公。
盛公公年事已高,没想到这人如此无耻,竟当着圣人的面告状,只能硬堆起几个褶子笑给他看,“这是哪儿的话,指挥使实在是说笑了。”
陆则点了点头,道:“哦?那可能是我会错意了,还望公公不要怪罪。”
盛公公笑的跟哭一样,“怎敢、怎敢,老奴这就退下了。”
盛公公走后,陆则又继续道:“下个月武举初试……”
天将明,盛公公站在养心殿外张嘴打呵欠,门“嘭”地一下被打开,盛公公的呵欠骤然消失。
是陆则出来了。
盛公公眯着眼道:“陆指挥使辛苦了。”
陆则道:“为皇家开枝散叶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我哪儿能有公公辛苦。”
盛公公一脸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只在心里道:您还知道开枝散叶是大事呐!那您深夜来这儿正争什么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