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不无好笑的想着。
吃过鸡肉,叶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柳树睡着的。只知道朦朦胧胧的,巴克什摇着扇子在给自己驱赶蚊虫。
突然,远方似乎传来几声惨叫声,夜深人静,划破夜幕的惨叫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叶昭猛地睁开眼睛。
亲军们立时纷纷上马,有几骑在苏纳吩咐下向惨叫声传来的村庄疾驰而去。
那黑漆漆的村落好像突然沸腾了,喊声震天,惨叫声不绝,渐渐有火光亮起,有房屋被人点了火。
叶昭也上了马,静静眺望远方的这处村落。
大概盏茶时间,前去打探的几名亲卫快马奔回,滚落在叶昭马前打千报:“大帅!暴民袭掠庄子!正在杀人放火!”
巴克什随即转身对叶昭道:“主子,我们这就启程吧,绕道而行。”毕竟护旗卫不是用来和暴民开战的,要以叶昭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有多少暴民?”叶昭微微蹙眉。
“大概不过百人。”亲卫回道。
叶昭略一沉吟,“去驱散他们,你们都去。”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但能救几条性命,终究不能袖手旁观。
“喳!”
巴克什领着几名亲卫守在叶昭身边,其余百十骑则在苏纳带领下如利箭般插向此时火光已经染红半边天的村落。
而顿饭工夫后,月光之下,却见黄土道上影影绰绰跑来了一群人,哀叫声,喝骂声,乱作一团。
马大勇就守在叶昭身边,此刻急忙策马迎上去,大声喊:“来人止步!若不然格杀勿论!”
那群人立时就响起一片哀号声,更有女子大声痛哭。
马大勇拔出长长的腰刀策马过去,却是愣了一下,回头大声道:“大帅,周善人在里面。”
这群逃难的人群,男男女女有二三十号人,一个个神色惊惶如丧家之鸟,有人一瘸一拐的,更有人好似受了伤,身上沾了鲜血。
为首的白胖子正是村里富户,姓周,吝啬的紧,克扣长工工钱乃是家常便饭,但偏偏喜欢别人喊他周善人。
周善人背上背着他的老母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身边跟着跑出来的长工要帮他背,他却死活不干。
此时突然见到马大勇,周善人大喜,忙叫道:“军爷,军爷救命!”这才明白,刚刚村里突然杀出来驱散乱贼的官兵原来就是同自己买热食的军爷一伙。
马大勇见叶昭招了招手,这才对周善人道:“你过去,大帅问话,”又对其余逃难人群道:“都在此候着。”
见他马刀在月光下寒气森森,谁又敢动?
“草民周福祥见过大帅!”周善人到了叶昭马前,恭恭敬敬磕头,这年头,虽然是个当兵的就敢称大帅,可最惹不起的也是当兵的,惹恼了他们,比土匪还土匪,对他们那是越恭敬越好。
“怎么回事?哪来的暴民?”叶昭不解的问。
周善人就哭丧着脸:“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帮人早晚要造反,灯花教的,我早知道信儿,可没人信啊?这帮反贼早商量好了,朱中立是王,高二先当都督,冯三典当将军,范二娃当元帅,可我说了,没人信啊!”
叶昭微微有些诧异,听起来这灯花教倒是颇具规模。
说着话周善人又急急的道:“大帅,大帅,咱们快走吧,高二先这帮反贼有几千人呢,怕把樊城都占了,刚刚我那庄子杀人放火的,都是邻村灯花教反贼,可人不多,但我周家是这附近有名的大户,我又跟高二先有仇,他转眼就会来杀我的呀!”
正说着呢,马蹄声由远及近,飞一般而来,一名亲卫滚落马上,大声道:“大帅!贼众千余人由樊城方向而来!”
周善人立时脸色惨白,他起身想跑,但走了两步,终于还是颓然跪下,给叶昭磕头:“大帅!我不求别的,您,您带我的老母亲走吧!我,我不孝,但,但总不能叫老母亲刀刃加身!”说着连连磕头,几乎磕出血来。
他背着的老人,总有六七旬年纪,头发花白,眼神呆滞,应该是得了老年痴呆,全不知身外事。
那边几十名逃难的男女听到暴民将至,立时嚎声大起,纷纷起身,跑向麦田中,马大勇自不会拦截。
远方马蹄声响,苏纳领着百人队疾驰而来。
叶昭心里轻轻叹口气,身在乱世,事事终究不会随自己意愿,这个灯火教不管是蛊惑人心的邪教亦或不犯百姓的义军,现今在樊城起事,自己难道能甩袖子一走了之吗?自己固然可以走得,难道要后面神炮营众勇全绕道行?
从今之后,自己只怕双手一样沾满国人之血。
只希望到最后,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
叶昭闭起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随即睁眼,大声道:“护旗卫听令!”
“在!”响彻云霄的喊声。
叶昭扬马鞭指向北方,大喝道:“准备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