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她不给灵儿下药,如果她没有害死宇文枫,如果她还是他的惠妃……
呼吸有些发紧,西陵殇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竟有几分疼痛感传来,甚至闷得慌,索性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向窗外。
一旁的李华立即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皇上,该就寝了。”
西陵殇摆手,示意他下去,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华走了,西陵殇看着窗外的飘雪,他忽然想起与月千城相识的那年冬日,北国来战,他受先皇之命与宇文枫一同上沙场,驻守边疆。
第二仗惨败,他身边只有月千城,双腿中箭,她身材弱小,却背着重伤的他翻越雪山。
将他留在山洞,点上柴火,又一人去找宇文枫,走了三日三夜。
他得救,而她却患上寒疾,每当雨雪之日,便会浑身剧痛。
她不会武功,如此弱小,却能救他与水火之中。
曾经,她是他的婢女,他理所应当,如今,她是他的女人,再想起当年之事,竟觉得有什么变了。
大步走了出去,寒风拂过,冷得彻骨,西陵殇蹙起了长眉,想到她此时在牢狱中忍受寒疾,心中竟然作痛。
“别跟着。”
李华颔首,“是。”
雪花落在身上,不多时,龙袍已经湿润,一阵风拂过,冷意更甚,西陵殇一步一步的走着,心也在颤抖着,想她当年才跟他不久,又如何如此衷心面对这寒雪。
不知不觉,走到了地牢,侍卫齐齐下跪,甚是惶恐。
“不用声张。”摆手,声音竟比这夜风还凉。
“是。”
西陵殇脸色冷峻,踏入了大牢,他告诉自己,他不过是来看看她是不是如他所愿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必须活着,若是死了,谁来替灵儿的孩子还债,谁来替宇文枫活着。
越是这么想,西陵殇走得越快,直到来到关她的牢中,阴冷潮湿的气息让他蹙起了眉头,狱卒连忙替他开锁。
来到月千城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衣衫上的斑斑血迹让他心惊,他想,那三十个板子已经让她痛苦了。
可她今夜不应该寒疾缠身,痛不欲生吗?为什么睡得这么安稳?
她就不会想到那无辜死去的孩子和宇文枫吗?
抬脚想去踹醒她,她忽然动了动,满是深情缱绻的声音传来,“桑树哥哥,桃花开了……”
身型一震,思绪飘远。
——桑树哥哥,桃花开了,好漂亮,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吃上桃子了。
女孩儿喜俏的声音在他心里猛地炸开。
思绪回转,他刚想让她闭嘴,不准再想她村里的桑树哥哥,忽然,她低低的哭声传来,声音嘶哑又委屈,“桑树哥哥不认识橙橙了……桃花再美,无人陪橙橙欣赏,桃子也不再香甜可口。”
橙橙?
西陵殇背脊发热,伸手将月千城翻了过来,“月千城,你……”
话未说完,喉咙猛地收紧,那张脸,皮肉外翻,胧血交加,宛如一个被撕了脸皮的怪物,再无倾国倾城之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