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余门火炮齐鸣,整个永宁卫城都笼罩在了战争的乌云下。
护城河被填平、赤红如潮的明军推着各种攻城器械赶来,而城头的防守器械已经被火炮打了个稀巴烂。
战争回到了原本的本质,成为了人与人的游戏。
“杀!”
铛……
永宁卫城头,伴随着一声嘶吼,浴血而战的曹文诏在城头冲杀,身后的吕公车里不断涌出身着明军崭新布面铁甲,高目深鼻、皮肤坳黑的卫藏士卒。
此刻的城头,伴随着朵甘营卫藏兵的先登,原本坚固的城防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当口子出现,想要堵上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带领督战队的樊龙从城道上杀来,曹文诏见状,当即就一马当先的冲向了樊龙。
朵甘营的卫藏兵不懂汉话,但他们看得懂主将的行为。
见到曹文诏冲锋,他们也纷纷跟着边冲边打,很快双方就在两丈宽的城头道上厮杀了起来。
这一幕被城下指挥的朱燮元看到,立马下令:“命前方各部兵马加大攻势,西端城墙已经被突破。”
“是!”旁边长得并不高大的杜文焕闻言,立马看向了传令骑兵。
骑兵策马离去,跑到了鼓车阵前,当即下令改换鼓声。
“冬……冬……冬!冬!冬!”
一瞬间、悠扬漫长的鼓声如平静的晴天变成了急促的骤雨,瞬间让各部兵马都知道了战事的进度。
西段城墙北部段的城下三百步外,穿着一身甲胃的孙传庭紧握着腰间的长剑,听闻鼓声一变,当即拔剑道:
“叛军已经力竭,随本巡抚杀!”
说罢、作为一个文臣的孙传庭,居然率领督战队也跟上了攻城的队伍。
高大的他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但此时城墙的守军都被曹文诏吸引了,孙传庭领兵立马登上了城头。
他们撕开了薄弱的口子,而高大的孙传庭也不是纸老虎,他将长剑归鞘,接过了旁人递来的长柄金瓜锤,当即就率领自己麾下的毕节兵开始打杀。
这时、四周的叛军也涌了过来,毕节在他们眼里看来,明军士卒在火器方面十分厉害,可是肉搏能力却不见得很强,因此一向是存了小视的心理。
可是真的迎上去之后才发现,明军士卒在肉搏方面的强大,被奢崇明认为西南骁勇的彝兵,在毕节兵结阵的配合下,不断的被击退,每时每秒都有叛军士卒发出惨叫声倒在地上。
用金瓜锤接触不到叛军的孙传庭急了,抢过旁边士卒的长枪,就挤入了前排的刀牌手之后。
他身体十分高大,因此使用长枪拼刺时非常占优势,在刀牌手的保护下,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已经接连捅死了五六个叛军士卒。
那些士卒手里拿着的长刀在孙传庭看来就跟笑话一般无论是砍还是噼,都不如刺那般迅速刚勐。
简单的动作,却能带来巨大的伤亡,即便有铁甲护身,但身上没有甲胃的地方太多了。
奢崇明的财力,根本没办法做到让两万彝兵装备明军一样的甲胃。
战场上的死伤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坏消息也一点点的在永宁卫城中蔓延。
从整体的战场局势上来看,明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都带着血,也分不清是自己人的还是叛军士卒的。
整个墙头如同一具巨大的碾盘,将叛军士卒和明军士卒搅在一起,直到再也分不清彼此,厮杀声响彻了整个天地,彷佛让整个天空都带着血色。
当城墙长道上站满了身着明军甲胃的士卒时,彝兵从城头败下城去,开始依托早前建立的街巷工事,准备和明军打巷战。
朱燮元带人进入永宁卫城,在东城城楼暂居,随后叫来了各军兵马将领。
将领走入城楼,很明显的区别了其他人,从站位就能看出派系。
杜文焕坐在左首第一位,往下数则是张彦芳、许成名、黄运清等地方将领,而孙传庭坐在了右手第一位,其次是曹文诏,再往下是杨文岳、吴阿衡。
由座位就不难看出,就哪怕是军中,也是有派系之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