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啊……”张凤仪用力捏了捏马祥麟肩膀,埋怨道:
“倒是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你还是关心关心你的事情吧。”
“要我说、西军和南军一同入云南,将土司一扫而空便是。”
“说得倒轻巧……”因为有些疼咧了咧嘴的马祥麟缩着脖子道:
“云南、广西、四川三地土司数十余位,兵力不比奢安之辈差。”
“要是想平定他们,恐怕还要支出上千万两银子。”
“朝廷刚打完了复辽一战,哪里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罢了、我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祥麟摇了摇头,张凤仪也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吃你的饭吧……”
两夫妻打情骂俏,却不知三百余里外的沐昌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
元谋、这个人口多为彝族的土县,此时此刻聚集了汉彝四万兵马,而作为大军统帅的沐昌祚却丝毫没有和大明开战的底气……
“耶耶(爷爷)、娘和奶奶来信了,马祥麟倒是没有为难她们。”
元谋县外明军军营内,沐启元拿着黔国公府命人送来的信,扫一眼便对坐在主位的沐昌祚解释了起来。
不过此时的沐昌祚却不喜的回道:
“家在人家手中拿捏着,眼下无事不代表之后无事。”
“这次朝廷要我黔国公府交出兵权和所有卫所田,如果真的交出去,府内田亩最少消失一半。”
消失一半……
听到这话,沐启元心中一悚,因为这一半对于沐府来说,也就是说最少消失五十万亩。
在云南,大明可以管控的纸面田亩数量是二百九十余万亩,而黔国公府独占三分之一有余。
由此便不难理解,为什么沐昌祚会想着和朝廷讨价还价了。
其他家勋贵顶多侵占个十几万、或者二三十万亩,而他是侵占了上百万亩。
其中历代皇帝的恩赐占据一半不到,更多的一半都是侵占百姓和侵占军屯田。
朱由检要革新,这不是革新,这是革沐昌祚的命。
他舍不得命、也舍不得把田亩和兵权交出去。
他已经知道了,朱由检定下的勋臣革新政策,说白了就是三代而终!
以他国公的爵位,再过些年月传给自家孙子沐启元就变成黔国侯,随后再传一代便是黔国伯,再传便没有了。
尽管朱由检也说了,只要勋臣上战场杀敌,便可以凭借功劳保留爵位,但谁知道这所谓的功劳究竟要多大?
这也是他一直放心不下的问题,如果朱由检能挑明这个问题,他或许便安心不少了。
只是、朱由检一直没有给他书信,也一直没有让人给他派来书信,这让他隐隐不安。
他不是傻子,知道对方在掌握主动权,等自己主动上书。
但问题是,这局面明显就是谁先派出书信,便代表谁先服软。
若是他服软了,那在和朱由检谈价钱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好谈了……
“小儿歹毒……”
一想到朱由检居然还可以气定神闲的坐镇燕山,沐昌祚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难道不怕我啸聚土司,再来一场奢安之乱吗?”
沐昌祚不由在心底自问,但是他想了想,便明白了朱由检为什么不担心。
说白了、朱由检大概是看清了他不敢造反的底子,所以才这么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