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来,他将文册放在了桌上,坐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末了看了一眼桌上茶杯的水渍,便知道有人来拜访过。
“巡抚,事情都和新来的布政司官员交代清楚了,这次殿下也真是大手笔,一口气把四川所有官员都调走,然后派来了七千多官员。”
“不过这就七千多人,恐怕不能管好这四百多万人的四川,后续估计还得增添官员。”
周肈说着,顺带喝了一杯茶,并添满了自己的茶杯和孙传庭的茶杯。
“今岁的胥吏岁考如何了?”
孙传庭回过了神来,关心起了今年那一百三十多万的胥吏岁考,而周肈闻言则是摇了摇头:
“一百三十多万胥吏,只有七万多人岁考通过,成了次九品官员。”
“七万多人……”孙传庭重复了一遍,随后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再度放下后说道:
“算上这七万多人,朝廷眼下官员数量不过五十二三万人,恐怕吏治会有所短缺。”
“殿下应该是要清查吏治,宁缺母滥了……”
“这不是好事吗?”周肈一边添茶,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
“朝廷早就该这么做了,或许这五十二三万官员里,还有一大群滥竽充数的官员存在。”
“与其等他们贪腐了被抓出来,还不如让他们自行淘汰。”
“我听从京城赶来的布政司官员说,朝廷已经准备从明年开始定期巡抚了,估计都察院的天很快就要变了。”
“不过,如果都察院真的专职反腐,那巡抚您也就不用巡抚了,少了这个得罪人的差事,也可以专心放在边事上了。”
周肈对于孙传庭眼下的遭遇十分唏嘘,但他也庆幸孙传庭卸任了巡抚的官职。
在他看来、巡抚就是得罪人的,而且是把人得罪死的那种。
他和孙传庭从去年开始巡抚,不过一年半的事情,朝堂各大党派都被他们得罪了一个遍。
因此,周肈眼下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
孙传庭被革职,但他却没有。
他虽然是孙传庭的幕僚,但也担任着经略府主薄的临时官职。
眼下孙传庭被革职,他要怎么做就成了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沉默了片刻,而孙传庭则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因此开口道:
“辅臣,眼下经略府撤销,你也没了官职,我半月前已经给殿下上疏,请调你前往交趾为官。”
“这……”周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感动他自然有些,但他并不愿意离开孙传庭。
毕竟在孙传庭手下做了五年差事,且不提孙传庭是齐王眼前红人,单单被调交趾就让他难以接受。
被调交趾,如果日后孙传庭复起想不到他,那他这辈子顶多坐到从四品参政的职位。
可如果他在孙传庭身边跟随,等日后孙传庭登阁,那他最少也能成为一省布政使。
“卑职还是不愿意离巡抚而去,只愿侍奉左右,不求官职。”
周肈还是不愿意离开孙传庭,他作揖道:
“巡抚您回了山西,却也需要人在您左右办事,以便随时响应朝廷复起。”
“这倒是……”孙传庭感叹了一句,随后便摆手道:
“既然如此,那我让人把手书追回吧。”
“至于你也准备准备,刚才李布政使开口,估计温体仁他们会在下个月审判我。”
“你先提前回山西,不用留在这里等我了。”
“是……”周肈见自己可以留下,也没有再纠缠,而是点了点头后,起身便作揖告退。
瞧着他离开,孙传庭望了一眼桌上的几个茶杯,心里不知道想什么。
只是今日的访客注定不会只有两个,过了没多久,吴有性就穿着常服叩门。
孙传庭看着站在门口叩门的对方,只能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