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没有用这些关系,恐怕他魏氏全家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余人都要被一网打尽。
眼下虽然人是保住了,但这群人的家产全都被查抄,他们的家人也尽数被发配,魏忠贤等同于失去了家人和臂膀,还失去了近百万两的金银。
他若是没有点埋怨,倒显得他不像个人了。
“哈剌温山钟楼修建如何了?”
朱由校忽的询问起了他去年安排的事情,而魏忠贤也只能献媚道:
“钟楼的九百阶石阶都已经修缮完毕,每百阶有一处亭台楼阁,阁内每处都书写、雕刻有殿下对大明的功绩。”
“眼下钟楼也在修葺,而大钟也铸造完毕,大约年末就能完工。”
魏忠贤的献媚,实际上也是一种可悲。
即便家人被论罪发配,他还是得献媚、陪笑来讨好朱由校,讨好自己的主人,甚至面对朱由检时也得笑脸相迎。
“大定宫如何了?”朱由校很满意施工的速度,转而询问起了自己的避暑宫殿,而魏忠贤也道:
“宫殿尚在营造,树木从辽东运来,需要花不少时间,加上万岁您扩充了大定宫的规模,估计三年才能修缮完毕。”
朱由校扩大了大定宫的规模,将原本五万两的规模直接扩大到了三十万两。
或许对于他这位富有四海的皇帝来说,三十万两并不算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
看着手里的奏疏,已经被统计出来饿死了近十万的灾民,朱由校略微悲伤了一丝,随后合上奏疏道:
“灾民饥寒,我身为皇帝又怎么能如此铺张?”
“把大定宫的数额降到二十万两,另外各殿自即日起只能三素一汤,为期十日,让各殿的妃嫔都体会一下百姓的不易。”
“万岁恩泽百姓,百姓们若是知道,也会感恩万岁以身作则的。”魏忠贤挤出几滴泪水,朱由校也叹了一口气道:
“时局不易,朝廷各处都在用银子,这次查抄的金银,应该能让国库和百姓过上好日子了。”
“万岁仁爱……”魏忠贤献媚的夸赞着,而朱由校则是问道:
“弟弟此次南下,可有交代什么时候回来?”
“殿下未交代……”魏忠贤低着头回答,朱由校则是叹了一口气道:
“苦了弟弟为我四处奔波,从今日起,养心殿的膳银也折半吧。”
“是……”魏忠贤应下,而马车也随着朱由校“自责”的叹气声中渐渐远去。
只是在他们讨论灾民不易的时候,陕西朝邑的一具尸体面前,朱由检缓缓蹲了下去。
他用手帕遮住了口鼻,而眼前之人是一个死去的妇女尸体。
她的面颊凹陷整个人有些发臭,嘴里塞着干草,双目浑浊的斜望天穹,身上的臭味证明了她显然死去多日。
朱由检没来得及多看两眼,两名拱卫营的士兵便将尸体抬走,而朱由检站了起来后,放眼望去是一片光秃秃,只剩下树桩的“树林”。
“殿下、您现在看到了吧,这就是渭北百姓的模样……”
孙传庭的声音响起,他从朱由检身后走来,而刚才那具女尸,则是孙传庭让人特意留下来,让朱由检看清楚,大明官吏所做的混账事。
显然,他是害怕朱由检也忘了初心,因此特意花大代价将女尸保存到了能让朱由检看到的程度。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朱由检,朱由检自始至终都没有抛弃想要让百姓过得更好的这个想法。
淮北大饥时他的实力尚且弱小,只能妥协,但到了眼下,他也终于成了能执掌权柄的人。
只是时代滚滚洪流之下,他个人的能力实在微不足道。
他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旱,抗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