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了梁十一进来,把信从帷帐的开口处递出去,梁十一当面烧了那信。
关门声再次传来,屋中又一次恢复安静,宋朝夕手指在绣着竹纹祥云的锦被上敲了敲,不打算继续尬聊了,有那时间应付老男人还不如好好睡觉。
她喊了青竹进来吹了烛火,只留一盏鎏金的宫灯,屋内立刻暗了下来。
黑暗把情绪放大,宋朝夕明显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她躺的难受,忍不住翻了个身,睡不着又翻过来,平常睡觉时没觉得床板会响,可今天她一动就吱呀响。
到后面她动都不动了,闭着眼给自己催眠。
本来想摘片仙草吃吃的,奈何容璟在边上,并不方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发生点什么吧?万一他饿狼扑羊把她给吃了该怎么办?他们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真要那样,她也没处说理去,再说打也打不过,还不如乖乖就范,等结束后再把他给推倒了,反压回去,这样你搞我我搞你,大家扯平了也就不算吃亏了。
这样一想她便安然睡去。
其实容璟心里也不算平静。
她头发擦得半干,偶尔翻身时,发上的玫瑰香味便会飘来,这香味很淡,侵略性却强,时时提醒他床上另一个人的存在。他其实已经许久没和别人同床了,有些不习惯,且他耳力好,她的声音放大在他耳边让他更没了睡意,过了会身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容璟才转头看她。
微弱的光亮下,她鼻子挺巧精致,嘴唇粉嫩,皮肤通透白皙,脸颊上有一抹红晕,像涂了胭脂一般,不用妆饰就已经十分出色了。
纵然今日他面上没什么波澜,心中却有涟漪荡漾,到底多了个妻子,总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
就好像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饶是她尽量降低存在感,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他的习惯。
比如他是不习惯留灯睡觉的。
他已经很多年没关注过身边的人了,也不善照顾女子,他年岁比她长那么多,这是跨不去的障碍,她不像没有打算的人,却全然不认为这算个事,倒是个豁达的性子。
槅扇外透着晨光的时候,宋朝夕就从睡梦中醒来了,她一睁眼,就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倒吸了一口气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嫁人了。
随即她觉得不对劲,她这是什么姿势啊?竟然小腿搭在容璟身上,手捏着他的白绸中衣,更诡异的是,他衣服上湿了一小块,应该是她的口水。
果然不该对自己放松警惕的。
宋朝夕不愧是你,竟敢在容国公身上流口水,真是厉害了!
她只微愣一会,便撑起手臂,歪着头看他,柔顺的发丝垂下,衬得她更为昳丽。
她抿唇轻笑:“国公爷,您醒了?”
就不信这么美地看着你,你还好意思记得流口水的事。
容璟应了一声,眼神却格外清醒,宋朝夕这才后知后觉,他可能早就醒了,只是她那个姿势让他不方便叫醒她,就这样撑到她醒来才起身。
宋朝夕还挺感谢他的,睡觉比天大,打扰她睡觉的人在她这都是半个仇人。
清早湖风和缓,天气凉爽,晨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宋朝夕太喜欢湖心小筑了,春也喜欢,冬也喜欢,晨也喜欢,晚也喜欢,这样的风景,简直是人间无俩,要是容璟不想跟她住一起,她真希望他自己搬走,她一个人住在这就行了。
“国公爷,这湖心小筑是皇上赏赐的吗?”
容璟神色微微有些怪异,只道:“是皇上赏赐的,他知道我喜欢这湖,登基后就把这湖连着周边一块地赐给了我,这是离皇宫最近的天然湖,就连皇上自己,也偶尔会来我这散散心。”
宋朝夕着实惊讶,这么好的地方皇上不自己留着,反而赐给容璟,可见这俩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都说人一旦走上那个位置,就会变得多疑,目前看这个皇上倒是没有。
“这里风景真好,画一样。”
宋朝夕不让他下床,容璟便坐在床边,单手捏着一本诗集,眼眸垂着,看似在读诗,心里却在想从前的事,他和皇上幼年便玩得好,从前这里是一处皇家园林,先皇逢重大节日会开放园林任民众参观,这园林中旁的不行,却种了不少桃树,每年桃子成熟时,园中桃子无人采摘总要烂在地上,他和皇上就趁夜偷偷潜入这里,摘了几袋桃子回去喝酒,后来喝醉时皇上笑说,若将来登基,就把这里送给他,原就是年少时的一句玩笑话,可因为他从龙有功,皇上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兑现诺言,他便在这里住下了。
朝夕去楼上换了一身桃粉色素面妆花长身褙子,内里是一条月白色刺花朵图案的抹胸,下搭一条束腰的浅橙色百迭裙,青竹替她梳了头,插上缀着红宝石流苏凤钗,同款的耳坠。
京城这边,回门之后就不必都穿大红色了,宋朝夕最近见多了红色有些腻味,便想换换浅色。
冬儿替她系带时眼神掠过大小姐胸前,看得脸发热,大小姐今日这抹胸制式是琉璃阁新出的款儿,不似往常的那般保守,衬得玉峰曲线明显,饶是外面的长身褙子也挡不住那春光,再加上大小姐肤如凝脂,便愈发衬得那春光美不胜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