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了吗?”
“还没。”
容璟站到烛火旁,跳动的烛火衬得他那双冷如寒潭的眼,更有危险的气息,他烧了信,语气愈发凌厉:“吩咐下去,务必尽快找到七王爷。”
梁十一领命去了。
下面两三天,宋朝夕不停收到消息,说顾颜又打着烧香的名号出去了。宋朝夕忍不住勾了勾唇,堂堂世子夫人,对容恒又表现得那般痴心,背地里却表现得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救助路边的野男人,也不知道这野男人是什么身份什么野心,从未考虑过她这样做会给整个国公府带来危险,若她再不出手,只怕国公府都要受牵连。
顾颜在路边买的这瓶金疮药效果特别好,用了没几天,七王爷的伤口便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且隐隐有新肉长出来,七王爷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红晕,顾颜心中大喜,总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无论如何,能在七王爷面前留个好印象总是好的。
七王爷靠着洞穴席地而坐。
她尽心尽力地替七王爷擦洗伤口,还用湿了的帕子擦拭他的额头。
她眼界低垂,轻轻颤动,说话时细声细语,偶尔还会咳嗽几声,看起来羸弱极了。
七王爷眸光发暗,她夫君何其有幸,竟然能遇上这样的女子。
顾颜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自然地低头:“七王爷,伤口已经重新包扎好了,我买的伤药效果很好,不出两日伤口便会愈合,届时七王爷就可以回王府了。”
七王爷神色缓和下来,遇上了她,这是老天对他的恩赐,此前那么多年,他装疯卖傻,骗得皇上和太后对自己毫无警觉,在皇宫中求得一席之地,大业未成他没有娶妻生子,更没有留意过任何一个女子,在他心中女子如衣裳,区区女子哪能入他的眼?这些羸弱的迟早会拖累他的人哪有江山重要?
可如今,这个女孩闯进了他的人生,像缝隙中漏下的光,普照着他。
“你出来,你家人不会察觉吧?”
“七王爷放心,阿颜是以祭祀婆婆的名义出来的,我日日抄写经书,夫君他并未疑心。”
七王爷略一回想,便想起那日宫中见过的女子是顾颜的婆婆,看起来顾颜的婆婆和她差不多年岁,这样的婆媳相处起来不会别扭吗?
“你婆婆看起来年岁不大,却是个聪明人,想必城府很深,你这般单纯善良做她的儿媳妇,只怕要吃亏的。”
顾颜从未想过,会有男子这样了解她,纵然她喜欢容恒,可容恒平日不是读书就是忙于应酬,对她并不贴心,她满腔仇怨不知与谁说。而她和宋朝夕的仇怨由来已久,做亲姐姐的儿媳妇,这其中的憋屈别人根本不懂,可如今却有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体谅她的痛苦。
顾颜叹息一声,无比委屈:“王爷说的对,我婆婆她很有心机,总是针对我给我使绊子,我又没办法违逆她,只能处处委屈自己,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七王爷闻言,眉头紧锁,和他料想的一样,她这般单纯的女子根本不是婆婆的对手,没想到她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他将来成大事一定要拉她出泥潭,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
七王爷沉声道:“你再忍忍,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你值得最好的!”
顾颜在内宅待了这么多年,很少跟外男接触,唯一有来往的就是容恒,可容恒是个端方拘谨的世家公子,他总是对她以礼相待,从前俩人私下相处,他都没怎么认真抱过她,自然不会说甜言蜜语哄她开心,可女子哪有不爱听那些话的?现在有个男人愿意护着她,如此霸道地宣布要保护她,纵然顾颜心底爱的是容恒,纵然顾颜对他并没有别的情愫,听了这番话却也难免涌上一丝感动来。
七王爷见她眸光闪动,似有星辰熠熠生辉,不由脱口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她将换下来的纱布放好,又拿帕子轻轻擦他的手,脸色微红,很不自然地说:“七王爷,顾颜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以后在我需要帮助时,你能许我一个心愿。”
顾颜想要的很多,可她最想要的就是宋朝夕的心头血,昨夜下了一场雨,她咳嗽的愈发厉害了,再这样下去她也不能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有容璟在她根本不可能取到宋朝夕的心头血,可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有时胡思乱想,觉得容璟不该活着,他要是死了该多好,那样她就告诉容恒自己的身份,让容恒囚禁宋朝夕,可现在一切皆惘然。
七王爷狭长的冷眸中闪过笑意,她果然不是一般女子,一般女子不是求财就是求荣华,她对那些却视若粪土,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心愿而已,如今京城这些俗气的世家后人中,已经很少有她这样特别的女孩子了。
七王爷很认真地点头:“你放心,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不会让你失望。”
顾颜笑着点头,苍白的脸上闪过光泽,俩人对视一眼,顾颜便很快移开视线。
等顾颜走了,七王爷又躲回山洞里,他眼前闪过顾颜清丽的脸,心中从未有过的感动,他荒芜的人生中竟然遇到这样一个女子,这是老天对他的奖赏,若将来有机会他一定要把她夺过来。
如此娇花自然要长在自家院子里。
忽而,伤口传来隐隐的刺痛,那疼痛过于钻心迟迟不消散,七王爷不得不解开绷带看个究竟,这一看七王爷整个人愣怔在原处。只见他快长好的伤口如今正隐隐发黑,那些新肉也有了腐败的迹象,更糟糕的是他的伤口四周充血,以至整个手臂都是麻的,一点知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