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到百里面前,伸手抽出他腰间御赐的金错刀,寒光闪过,君婼一声惊呼,翟公子已身首异处,脑袋咕噜噜滚落师姑脚下,两眼圆睁,犹带着不置信的错愕。
翟公子的家丁瞧着皇上身后凶神恶煞的禁卫,转身就跑,百里喝一声等等。指着翟公子的尸身:“带回去,告诉翟修成,杀人者乃是东都赫连百里,我路见不平斩了贼人,他要报仇,尽管前来找我。”
那些人连连称是,仓皇抱头奔逃而去。皇上将金错刀还给百里,转身朝君婼走了过来。
君婼愣愣看着他,脸上衣袍上溅了无数血点,绷着脸紧抿着唇,犹如地狱来的玉面修罗。
君婼知道他因师姑受了欺辱,想到自己的母亲,是而下了杀手。压下心中不适迎了过去,起身为他擦着脸,手颤颤得发抖,低声说道:“让百里处置就是,皇上何必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皇上握住她的手:“君婼在发抖?可是怕了?”
君婼低了头:“我没有出息,瞧见血就头晕目眩。”
皇上脱下外袍扔在一旁,拿过君婼手中帕子擦干净脸,说一声动身,携君婼上了马车。在马车中离君婼远远的,举起袖子嗅一下皱了眉头:“依然有血腥味儿。”
君婼吩咐一声,皇上在马车中净了手洗了脸,又换了衣衫,君婼靠着他:“皇上,那人的父亲是此地都监,掌管着二十万大军,百里带来的禁卫不过一千,若他追上来为独子寻仇,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皇上一笑:“他一个人调动不了二十万大军,百里已告知身份,他还敢追,定是有反心。就地诛灭就是。”
君婼摇摇皇上手臂:“不能调动二十万大军,几千几万总可以,到时候就算他有反心,我们只怕也不能奈何他。”
皇上抿了唇,默然半晌道:“朕瞧见他欺辱那位师姑,想起了母亲曾受过的欺凌,便忍不住。君婼,朕莽撞了。”
君婼握住他手:“我知道,那样的人渣死有余辜。”
皇上摇头:“若翟修成率兵来追,我们确实不是对手。”
沉吟着唤一声百里吩咐道:“命令队伍,进入战时戒备。”
百里说一声是,重新调动人马,并下令急行军,连夜行路,五日后出了荆楚,进入蜀地。探马来报身后几十里不见翟修成的队伍,百里略略松一口气,命队伍慢行。
几夜没有投宿,一直在马车上颠簸,君婼脸色有些苍白,随行的太医诊过脉,说是劳累所致。皇上忙命找到最近的驿馆歇息,进了驿馆连下几道圣旨,命巴蜀都监在巴蜀与荆楚边境增兵,并命吏部会同兵部撤了翟修成流放粤地,另选拔官员任荆楚都监。
处理过政务过来瞧君婼,刚沐浴后,正恹恹躺在床上,手抚上她额头:“朕害君婼受累了。”
君婼摇头:“连夜赶路于我尚是首次,倒也新鲜,怪我不中用,马车里宽敞,不也一样能睡?”
皇上抚着她头发:“你啊,任何事都觉得新鲜。下次朕再鲁莽,君婼要拦着。”
君婼朝他挨近了些,枕在他胸前:“这都受不了,以后怎么随皇上行军打仗?我以后也要学骑马,日后再有这样的险情,便可弃车而行,那样逃得快些。”
皇上笑起来,搂她在怀中:“君婼娇贵,跟着朕狼狈奔逃,委屈你了。”
君婼靠着他笑:“人都说,受得了大委屈,方享得了大富贵。”
皇上又笑:“你啊,这样的达观,定会有享不完的富贵。因连夜赶路,再有五日左右,便可到大昭边境。可高兴吗?”
君婼一个翻身目光灼灼,扳着皇上手指头数着:“五日?因连夜赶路,这样快就能到,因祸得福了。”
说这话一口亲在皇上脸上:“阿麟爱洁净,我不愿意阿麟手上沾了献血。”
皇上瞧着她:“君婼觉得朕残忍吗?兆瑞的事,这位翟公子的事,以前,朕明里暗里也杀过不少人,朕似乎,没有将人命太当回事。”
君婼看着他:“是啊,皇上似乎,也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否则也不会以身犯险。”
皇上抿一下唇:“朕为了君婼……”
“不。”君婼竖起手指掩了他唇,“何时皇上能看重自己的性命,自然也会更看重君婼的性命,以后,还有我们的儿女,另外,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
皇上若有所思,郑重嗯了一声:“朕会学着。”
君婼说我信,唇舌纠缠上来,皇上笑着躲避:“还病着,好生歇息,待君婼好些,我们再接着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