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诺撑腰笑笑,“我怎么记得,你早前没有这么聪明的?”
杜鹃微楞,既而也笑笑,只是笑中含泪,“奴婢以前做了不少错事,也知道大小姐不同奴婢计较,出了这样的事,奴婢无颜面再待在阮家,请大小姐安排,去何处奴婢都愿意,庄子上,乾州,新沂都可,只要大小姐不追究我家中弟弟妹妹……”
杜鹃给她磕头。
赵锦诺轻叹,上前扶她起身,“起来吧,我有事安排给你。”
杜鹃诧异。
但赵锦诺有身孕,总不能一直让她扶自己,杜鹃一面起身,一面抹眼泪。
赵锦诺轻声道,“赵江鹤和王氏流放了,赵琪和则之还不知晓,自古流放途中总会死不少人,从这里到圆州要有大半年路程,你替我看着赵江鹤和王氏,不要他们在路上有什么动作,也打点好途中,让他们安稳到圆州就是,这是我吩咐给你做的事,可记得了?”
杜鹃错愕。
大人和夫人都流放了,怎么还能做得出小动作?
大小姐是怕大人和夫人死在流放途中……
可是,大人和夫人早前是怎么对小姐的……
杜鹃不解。
赵锦诺笑道,“他们如何,对我不重要。自古以来能平安抵达流放之处的少之又少,只是他们是的父母,他们若是过世了,龙凤胎会很难过,自始至终,龙凤胎都不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日后也不必清楚。早前在家中,龙凤胎是对我最好的人,也是在赵家我仅有的一段开心的日子,我应当还他们的。”
杜鹃破涕为笑。
“去吧,别同旁人说起,说起我也不会承认。”赵锦诺再叮嘱。
杜鹃福了福身。
杜鹃转身,正好阮奕上前。
他已到了许久,之前锦诺同杜鹃的话,他悉数都已听见。
“等回京中,要怎么同龙凤胎说赵江鹤和王氏的事?”赵锦诺问起。
阮奕应道,“在户部的时候,贪污了巨款,所以流放,祸不及子女。”
赵锦诺愣了愣,“你怎么做到的?”
阮奕笑道,“娘娘帮忙的,娘娘知晓你的意思。”
“可会觉得我心慈手软?”赵锦诺看他,眸间不禁弯了弯。
阮奕伸手牵她,一面往容光寺回,一面应道,“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和支持。”
赵锦诺温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早前在新沂庄子上,我就羡慕旁人有爹娘在身边,也不止一次想,我娘还活着该多好,无论赵江鹤和王氏如何,龙凤胎对我一惯亲厚,父母的事,又如何要让子女来承担?若是止步于此,那赵琪和则之日后就不会有恨意。如同当年,王氏若是没有这么多恨意待我,那许是今日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她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因为我不是王氏,我分得清谁对我好,我该对谁好,所以,不会让仇恨的种子再继续种下去。王氏在意她的一双女儿,如今不得不和儿女分开,对她的惩罚并不轻;赵江鹤害娘亲与我分开,但这十余年他应当一日内心都未安稳过,他也会继续愧疚一生。所以,大白兔,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你能明白吗?”
“明白。”阮奕不假思索。
赵锦诺看他。
阮奕知晓她会错了意,以为他敷衍,但其实,她说得一番话,他真能明白。
上一世的宋妈妈也好,傅叔也好,都不知晓其中实情,所以不会怀疑到王氏和赵江鹤二人头上。
而上一世的赵江鹤,在逐渐问鼎权力顶峰后,即便知晓王氏毒死了阿玉,却也无动于衷,而在他察觉早前的蛛丝马迹时,用王氏同样的伎俩毒死了他。
但这一世的赵江鹤止步于此,所以此时的他还不是那个全然良心泯灭的赵江鹤。
重活一世,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答案。
阿玉还在,他还在,还有他一直遗憾又盼望的小白兔在,那所有,便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