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泪流下来了都不知,只是眼睛都不眨的望向前方。泪眼朦胧中,他看到她立在暖黄火光中的身影朦朦胧胧的,与记忆里那总是在偌大的殿里孤坐的冷清身影,好似有些不大一样。
有些暖,不那么冷。
或许,父皇下令杀他时,她也给他来一番送行话吧。
木逢春看着旁边那唇红齿白的太子满脸流泪呜呜哭着,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这是他的……‘幼弟’。
这陌生的两字让他从极度的震惊,渐渐转为茫然无措,继而焦灼不安,直至此刻有种说不明的情绪在他心头盘旋。
晋尧这感到旁边人朝他投来的目光,小身子一僵,继而他愤怒的转过头来,朝木逢春狠瞪了一眼。而后狠狠别过脸去。
所有人都爱木逢春,所有人都选木逢春。
怪不得有鼠羊一旦休,白马犯青牛一说。
那木逢春,生来就是克他的!
木逢春怔了下,抿了抿唇,移开了目光。
此时他们前方再度响起了那沉冷的声音:“你可想好了,选谁?”
回答他的是沉默。
他寒面隐有狰狞:“若你不肯下决定,那我……”
“我选你。”
对方没有看向两个孩子,却是抬眸直直盯着他,唇瓣开合,一字一句给出了他答案。
在木逢春与晋尧看来,他们前方那个刚刚冷面寒铁、似要诛天诛地恨不得能杀尽万物的男人,仿佛刹那被人击中了死穴,面上一瞬的错愕后,转为又惊又慌,似不敢置信。
晋滁咬牙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她几息,下一瞬却提了剑,几个大步迅速至那两孩子面前,提剑横在他们脖前。
“你选谁?”
这回这三字不复之前的故作平静,带了些压抑不住的激狂。他目不转睛的盯视住她,不放过她面上的丝毫表情。
林苑依旧没朝木逢春与晋尧的身上看过半眼,依旧只将目光牢牢盯向他,不错分毫。
“我选你。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种境地,从这一刻起,我都只选你!”
清冷有力的声音落下之际,伴随的是长剑落地的声响。
晋滁浑身硬邦邦的杵在原地,身侧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栗。
他双眸微赤的盯着她,不肯放过的在她面上反复逡巡,似要找出她说谎的痕迹。几息之后,他却踉跄的奔向前去,伸臂她用力往怀里按。
“你说真的?”他说出的话带着咬牙的狠意,可呼出的气息却灼烫的他喉管发涩,发颤。
林苑字字清晰:“你活着一日,我就选你一日。你生息断绝那日,我也毫不迟疑的给你陪葬。”
她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过。
她清醒的窥探到了些他的内心想法。
原来他的不是她的臣服,或恳求,再或她的认罪接受惩罚,的也不是折磨她拿她泄愤。杀逢春或伤害晋尧不是他的目的,与其说让她在两个孩之间做选择,倒不说他想让她坚定不移的选择他。
他内心最渴求的,是她能再选他一次。
亦如那一年,在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里,她唯独只选了他。
感受着他愈发收紧的双臂,有那难以自控的紊乱心跳,林苑不由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