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亲那夜酒醉后,到今日她们都还没有圆房,江离虽然心里有想但却不敢提出来,而傅青似乎也是有意忽略,不过长此以往就变成了两个人共同的心结。
又是晚上,又是晚归。
江离看着还未熄灭的卧房,停住了脚步,思前想后犹豫再三却还是没有推门进去,转身去了一旁的书房里,晚归倒不是有意避她,只是进去了又不知道说什么,佳人貌美,心里难免会想入非非,可想到之前的事,却又怕太过唐突,江离总是想着等傅青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圆房也不迟,却不知如此思前想后竟会伤了对方的心。
傅青明明听到了门外那一声姑爷,明明听见了她的脚步,明明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却还是没有进来,心中又气又怨,江离若是不喜她,这话别说是讲给外人听,饶是她自己都不信,可若是喜她又为何三番五次闭门不如,看着刚燃了一小半的红烛,傅青猛的一口气便将其吹熄了,起身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只是心中藏着忧愁,又怎可轻易入眠,翻来覆去了大半宿,原本就那一丁点的睡意被折腾的是一点都没有了。
拾起床边的一件单衣披上,再踩上一双青色绣花金边小鞋,推开了房门,隔着那一层薄薄的窗纸,傅青隐约看见一个身影。
吱呀——
江离自幼习武,别说有人推门而入,就算是在门外走动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来了。”江离有些手足无措,站起身的时候还不断的搓着手“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已经睡了醒了一觉,现下过来溜溜。”说着傅青又瞧了一眼面前这个不自在的人“看看夫君深夜不眠都在忙些什么?”
“我,我没忙什么,我——”江离来回的搓着手,眼神闪躲,她总不能直白的告诉傅青,怕自己晚上不规矩做了逾越之事吧。
傅青紧抿着嘴角,有些发狠的瞪了一眼江离“在我回房之前,你要是还在书房里,明日我便叫人把这书房一把火烧了。”
说完一扭头便重重的将门摔上了,咚的一声惊了江离一跳,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傅青从不是说说而已的人,这点她深有体会,急急忙忙的将桌案上的宣纸折了折便也匆匆跟上前面那人的步伐。
傅青见江离跟在身后也不理她,一回卧房,方才她生了那么大的气,想着这人能上前来哄一哄,没成想她就知道站在床边,连往前一步都没有。
“拿着你的被褥在地上睡吧!”话音刚落被褥枕头便都从床帏里扔了出来,有的扔的远,有的扔得近,只是苦了江离不但要受这大小姐脾气,还要在地上将就一万,转念想了想还是书房好。
江离抱着被褥一句怨言都没有,蹲下身子就在地上铺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躺下了。
“江离!你——”傅青被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紧咬着牙齿“有本事你就一直睡在地上!”
女子间的茶话是经常的事,更何况是已为人妇的女子。
“瞧你心事忡忡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李解忧一边吹着茶一边说这话,瞧着傅青的眼眶下面黑色,应该是好久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吧,按理说她与江离才刚刚成亲,正是夫妻恩爱的时候,怎会满面愁容呢?
傅青愣了愣便想起了前几天晚上的事情,江离真就在地上睡了一宿,第二日竟还跟没事发生似得和自己说说笑笑。
“自从江离当了王爷的近侍,心思做事都不想以前那般摆在脸上,有什么都藏在心里,连我这个夫人都进不去。”傅青单手抚着额头,惆怅不在话下。
“她不疼你?”
“那倒是没有。”傅青摇了摇头“她就是太疼我了,疼到我觉得我都不是她的娘子,而是她的主子,就算是一句玩笑话,她都会当真。”
李解忧大概是听明白了傅青的意思,转了转眼珠,半晌才开口道:“她那是太敬你了。”相敬如宾固然好,但太敬的话,又怎么是夫妻过日子呢。
“太敬我?”傅青在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李解忧瞧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笑着凑近傅青的耳边,轻声道:“你听着,你这样做——”
傅青眯起了眼睛,听到后面自己竟也跟着笑出了声来。
今日江离早早的就被霍允肆打发回了府上,她还觉得奇怪了,不过幸好自己早回来了不然就错过了眼前的这一幕。
傅青一手扶着琴,一手翻着琴谱,极其认真,身边还有一位唇红齿白相貌极其端正的后生,虽然穿着便装,但江离一眼看见了他腰间的牌子,是新上任的户部侍郎,他来做什么!
虽然表面不悦,但她也不好现在就驳这位上任新官的脸面,压着性子走了过去。
傅青原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与这位户部侍郎切磋起了琴艺,可看见江离不但没有阻拦,反而走过来竟也开始落座赏琴的模样,给激怒了,索性你要看,那我便演吧。
本是一段悠扬的琴声,硬是让傅青弹的急躁不堪。
“小姐这段琴声似有不妥,本该心境安逸,何辜如此急躁。”户部侍郎不知是没看见江离,还是有意挑衅,言语上竟也不懂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