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左倾颜将梳子掷回案上,走到他面前耐着性子劝说。
“黑甲卫统领权是你辛苦挣来的,在你的整肃之下,黑甲卫军纪严明,虽叫天陵勋贵们闻风丧胆,却从未传出欺辱百姓的事,你当真说舍就舍了?”
没想到她会急眼,祁烬笑着拉她坐到榻上,慢条斯理地与她解释。
“权柄更替实属正常,黑甲卫本就是父皇的黑甲卫,他们若心里有我,关键时候,不管有没有兵符都会听我的。”
“更何况,如今母妃怀有龙嗣,皇后又恰好重病,后宫动荡人心惶惶,父皇未尝不知。我与母妃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我受了伤主动将黑甲卫交还,父皇才不会轻易疑心我,说不定还会遂了我的愿。。。。。。”
他转眸定定看着左倾颜,“而且,我想争一次。”
祁衡是中宫嫡子,以祁衡暴戾恣睢的性子,日后若是继承大统,必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兄弟,尤其是他。
他没有说得详尽,左倾颜却全然明白他心中所想。
不得不说,祁烬对于帝心圣意的揣度十分敏锐。他的魄力和胆识,都极其适合成为睥睨天下的人上人。
“我想要你陪我一起,走完这条路。”祁烬黑眸似火,点燃了她心中蠢蠢欲动的炽热滚油。
左倾颜垂眸掩下眼底的悸动,晦暗不明道,“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即便不能长相厮守,她也愿意倾尽一切助他实现心中所愿。
祁烬似无所觉,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下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颅顶。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唯有深深的眷恋。
角落的瓷盆里,绿皮乌龟半眯着眼睛,四脚和尾巴耷拉在石面上。
一块肉碎顺着水面飘浮而来。
“啪嗒”
肉碎入口,它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
天还未亮,左倾颜从烬王府角门出来,竟发现杭雪柔还等在门外。
杭雪柔听得开门声,立刻朝她快步走来,“三殿下如何了,他伤得那么重,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杭雪柔想起她从清凉山下来时,远远见到祁烬和天枢与数十个黑衣刺客缠斗的一幕。
她是亲眼看着那只利箭对着祁烬疾驰而去,穿胸而过。
虽然夜色很深,可那么浓的血腥味,她几乎可以断定祁烬受了重伤。偏偏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肯让她治伤。
“血已经止住,他睡下了,请杭二小姐放心,天色已晚,杭二小姐不如先上车,我顺道送你回去吧。”
左倾颜忽视心口的那抹不适,耐着性子说话。
杭雪柔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犹疑,“我这般缠着烬王,你不介意?”
想起悦郡主和殷侧妃她们说过的话,杭雪柔有些不相信左倾颜会这么好心。
左倾颜似也诧异她说话如此直白,顿觉有趣,“你好心想为他治伤,我为何要介意?”
“可是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杭雪柔被她大大咧咧的话给整懵了。
“我们两情相悦与否,跟杭二小姐一个大夫有何关系?”
杭雪柔顿时拧眉,心中却有些不太确定。
左倾颜不是在讽刺她借着大夫的身份与烬王亲近吧?
这般想着,她恼羞成怒道,“谁、谁说我只是一个大夫?我也是三殿下的朋友!”
“哦,我倒没听他说过有杭二小姐这么一号朋友,实在是失敬了。”左倾颜状似无意扫了紧闭的大门一眼。
杭雪柔这回看清了她眼底的讥讽。
似乎在笑说,这世上哪有连大门都进不去的朋友!
“左倾颜,你搁这儿得意什么呢!”
杭雪柔忿然瞪她,“等我成了烬王妃,你可别哭着求我让你进门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