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我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呢?我和萧潋晨就那么一、两次:“沈太医,是不是、皇上或柳添香,故意让你骗我,想看看我会做何打算?”
这话问得连我自己都没底气,细想想这段时日自己身体确实不适,可是,怎么就……我一脸颓丧地跌坐椅子上,这事情非同小可,我眼前即刻浮现起方才在怡兰阁看到的景象,戚美人不过一个四品的嫔姬,只因先怀了龙种,就被害成那样,想来萧潋晨当着众人的面说,她腹中的孩子是公主,也是为了救她吧。可不对呀,凶手明显就是柳添香了,他分明是一“柳”障目,惹出一堆是非。柳添香倘若知道我有喜了,还不、还不直接买通暗卫营的官吏,给我来个永不(翻)案,把我送进死牢!
“贵妃娘娘,您还好吧?”沈太医小声问道,估计我的面色太差,他皱着眉毛,也在帮我思量。
“沈太医,这事实在太突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你先……先帮我瞒着吧。”我实在想不出注意,居然选了暂时的逃避。
“娘娘,后宫现下的情形确实有些不妥,不过好在还有太后照应,要不臣悄悄向太后禀明,问个示下?或许皇上知道了此时,也会对您、”
“对我什么,怜悯吗?我才不要。”不知为何,我一想到要博取萧潋晨的同情,心里就一阵烦躁,讨厌他被柳添香依偎着的样子!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若是走漏了风声,柳添香再来个狠招,把姑母也牵扯上,就全完了。姑母还能保全胡家,而我呢,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就是一个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还带累其它棋子的棋子。
“娘娘,您千万别动气,您患有心疾,身体本就比较孱弱,现下有了身孕,切要好生静养,不可劳心劳神。”沈太医连忙嘱咐我:“臣回去后就说您心疾犯了,要定期给您诊脉送药,有太后照拂,这事倒是不难。只是……您先想一想接下来给如何吧,或者等上一段时日,暗卫营将真相查明,还您清白、”
“沈太医不用安慰我了。”我弯了弯嘴角,自嘲一笑:“谢谢你帮我隐瞒,不用担心,若事情败露,只管说是我迫使你这般做的。”
沈太医告辞后,我倦怠地伏在圆桌上,头枕着头。
“小姐,沈太医说你的心疾犯了,心口疼得厉害么?我扶你回床榻休息吧。”丁香将我扶回床榻,见我神情疲惫,知道我想静一静,便把床帷全都放了下来,一个幽暗天地。
我素来喜欢用浅紫色的轻纱和水蓝色的丝绸做床幔,床幔放下来之后,便是紫烟缭绕的幽蓝夜空,小时候病在床上时,就是在这幻梦般的小天地中消磨光阴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看闲书杂记的缘故。修身齐家治国的爹爹也从不阻拦,反而给我找来更多的传奇异志,甚至还请戏班和杂耍来府上给我献艺,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怕我因为生病想不开,故想方设法让我喜欢这个世界。
可现下,我在这片幻夜中却觉得窒息,总是想到萧潋晨,想到那夜的情形,温柔的话语、温暖的气息、温热的怀抱……
“不行,我不要在这睡了。”我逃也似地下了床榻,趿着绣花拖鞋,往偏室走去。
丁香不知缘由,只乖巧地跟在我身后,努力地劝慰我:“小姐,别难过了,不管怎样、还有丁香陪着你呢。就算这样比较冷清,但也很自在呀,”
“丁香真好。”我伸手捏了捏丁香的脸颊:“放心啦,我没事的,至少、这阵子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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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查(案)期间要避嫌,鸾鸣宫真的快赶上冷宫荒凉了,只有沈太医每半个月从侧门进来一次。
“贵妃娘娘,锦城长公主让臣带了两匣糖果来,这是秦亲王折的纸鹤,上边还写了早日康复。”
我接过涟漪和潋星托沈太医带来的礼物,心里堵得难受:“沈太医,你出宫方便吗,能不能回我家中看看?”
“娘娘,臣现下给您治病,那帮人盯得很紧,臣若是去见左相,只怕又要传出对您不利的谣言了。”沈太医语气有些为难,见我在拨弄糖匣上的小锁,又叮嘱道:“娘娘,这糖一日最多只能吃五粒,不能再多了。”
“哦……”
“娘娘,那件事、您想的怎么样了?”沈太医压低声音问道。
“戚美人的病好了吗?”我答非所问。
“说是好转了,其实、应该是重心不在她身上了。”沈太医摇摇头,感慨着世态炎凉,大概他也没想到,萧潋晨会对一个柳添香如此执迷,柳添香虽只是个小仪,但后宫甚至朝中的目光如今都集中在她身上了吧。萧潋晨的话说得厉害,只等着她诞下皇长子,便立她为后。虽说大多数朝臣都不愿意大燕的皇后是一个罪臣之女,但萧潋晨心意已定,而且君无戏言,他们再反对也不能怎样,因此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在柳添香身上下功夫,慰问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愣是把梁淑妃给气病了。
我因为心里装着事,也不太打听后宫这些闲言碎语,但架不住消息被盛传,庭院扫地掌灯的宫娥都得聊上几句,因此我还是听到了许多,包括萧潋晨现下连戚美人的宫苑也不去,只专宠柳添香,梁淑妃觉得自己颜面无存,而邵贤妃和颜婕妤见风使舵,开始向柳添香示好,却被被她讥诮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