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句不厚道的话,也挺解气,这事要是让张宏知道了,他肯定高兴。
张宏,张宏?想到张宏,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失神,却又想不清哪里不对劲。
折腾了半天,快晚上十点了,江面上可见度越来越低,打捞难度也加大,那些老水鬼说什么也不下水。领导便让大家散了,明天继续。
我跟着船回到岸边,老雷头一个劲唉声叹气,说怎么这么倒霉,轮到咱们村办盛典,就要出幺蛾子,这要传出去,他这张老脸也不能要了。
我到了岸边,给妹妹打了电话,她告诉我已经回去了。我气急败坏质问她,怎么先前给她电话没接,妹妹反而在电话里跟我犟嘴,说我是干嘛滴,凭什么管她。
给我气的。
我兴匆匆回到家里,客厅全是人,表叔一家正在和老妈唠嗑。等我回来,他们询问了结果,我摇摇头,说情况不乐观,人没捞出来。
老妈问我,看清跳江的是谁了吗。我没说话。表婶插嘴说:“有点像我们村‘西施农家乐’的老板娘,就是上次我帮着强子找对象那家。”
老妈一听这个来了兴趣,问我找什么对象。我怕说漏了,赶紧把话题岔开,让她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表叔一家到楼上休息去了。我的屋子倒给他们家住,我在客厅睡沙发。这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不对劲,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第二天送表叔一家到村口,把他们送走。我马上去找张宏。
到了他家,看到不少货车从院里出来,拉着满满的东西。我走进院子里,张宏正和一个陌生人结账,那人付给他一沓崭新的红钞,然后拉着满满一车鱼走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惊讶地问。
张宏让我稍等,他把院里那些人都打发走,然后把我叫到里屋,拿起一张纸给我看。这是一张协议书,上面写着:土地拥有者张宏,按照有关法律法规和国家有关政策的规定,本着依法、自愿、有偿的原则,经双方协商一致,将其承包经营的土地经营权免费转让给王强从事生产经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他,“你要转让土地给我?”
张宏点点头:“有四个鱼塘,我把鱼苗都卖了,本来想把塘子留给你,想来你也不是干活的材料。家里的地都让给你,你是转租也好,是自己种也好,看着来吧。”
“那你呢?”我问。
张宏笑笑:“我要走了。”
“去哪?”
“去哪你别管了,我和师父打过招呼了。”张宏说:“现在正办护照,其他事加起来怎么还得再忙活一个礼拜。一周之后,我就要走了。”
“护照?”我疑惑:“你要去国外?哪个国家?”
“散散心。”张宏看看已经家徒四壁的屋子:“这里没什么我留恋的。换个陌生的环境,重新开始。”
我们陷入沉默中,张宏递给我一支烟,我抽得没滋没味的。
我问他,昨晚的事听说了吗?
他问我什么事。
我说:“你老丈母娘好像投江了。”我把当时的情况说给他听,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张宏倒是很镇定,不怒不喜,脸上风淡云轻,吐出一口烟圈:“死就死吧。就这事,没了?”
我悻悻从他那里出来,回到家里,把张宏要走的事告诉三舅,三舅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在他没走之前,看紧他。”
张宏是发小,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不想这么对待自己朋友,又不能违背三舅的意思,只能敷衍的答应。
我把话题岔开,跟他说了昨晚跳江的事。
三舅听完想了想,说道:“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个是跳江的女人有精神病。”三舅说。
“还有呢?”
三舅沉默一下道:“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