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百多口人啊,京城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干净呢,祁王与她无甚交集,又怎可能为她冒险?
她绝望的匍匐在雨里,一点一点爬到车轱辘边上,张着毫无血色的唇,只为自己最后的一点求生欲。
“祁王殿下……我若死了……你新植入的肝要是出了问题……谁也救也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
声音微弱得如同蝴蝶扇翅,雨这么大,也不知他听清楚没有。
白照芹是丝毫没听见的,只冷冷一哼。这下祁王无话可说了吧?随即乘胜追击,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我儿枉死这一案,微臣已书了奏折,奏明了皇上。王爷若是执迷不悟,执意要护短,那便是驳了圣上的意思!”
护短?离盏两眼一楞,白照芹把他二人的关系想成了什么了……
忽然,瓢泼大雨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似是大漠中的风灌进了枯朽箫孔中,不带任何温润的成分,阴鸷得让人后背发寒。
“本王病重,皇上也说了,该服用的药,尽管用,能使唤的人,尽管使。这么一理,倒都是皇上的旨意,你我各自退让一步,也就过去了。可白大人却非要分出个是非胜负来,传出去,倒成了皇上处事不当了。”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王爷切不可断章取义!”白照芹连忙低头。暗地里却抬着眼皮子,盯着前方的褚色方顶的轿辇。
这个边塞亲王,孤身塞外,远离高堂。没想到口舌功夫却练就得数一数二!居然将计就计,反拿皇上压他一头!
如此一来,除非戳穿他是假病,否则根本不敢再强扣离盏。
可怎么戳穿?难不成要一把老骨头越过祁王身边的侍卫,直接走到轿辇面前,掀了帷帘来看吗?
他不是大夫,看了也没资格发言。宫里的御医都说祁王无药可治,他还能一句话给否定了?
白照芹郁愤难平,却又没得办法。
更为难的是,府里的下人全都看着他呢,此时他不开腔,便是明摆着处于下风,他在朝堂上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在自家院子,还遭了外人欺负,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由是喉结一滚,和缓道,装作一副以理为上的样子:“那不如这样,你我各退一步。王爷先带人回去解毒,等王爷身体无碍,再把人交到我府上发落。”
听着是好,可离盏并不觉得庆幸。
延迟了时间,的确给了她潜逃的机会,可背负着杀人的罪名,她这一世就成了过街老鼠,再无进京的可能。
倘若不能住在京城,哪有资本去谈复仇?于她而言,跟死了没有差别。
“本王为何要把她交还于你?”祁王笑道。
一声言语,把离盏给震住了。之前他为自己说话,是怕自己的肝出状况。
可等她彻底治好了他的病,自己的生死跟他完全没有瓜葛,他再帮他,又是为什么?
道义?
一个连笑都没有温度的人,她看不出他有什么道义。
同时,白照芹也是一惊。
自己一让再让,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他还不满意!?
他当宰相以来就没这么窝囊过。顿时气血冲头,一股液体哽在喉咙里,“咳咳……”
“爹……”白采宣推开了房门,倚在梁柱子上。方才的情形,她似乎已经偷偷看明白了,如今见着白照芹咳出了血,才赶紧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把搀住白照芹。
“爹,您别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