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恩慈却有些担忧,“就这样吗?不需要打破伤风针吗?”
“打针?哪里需要打那个,破个小口子而已。二柱这是你那从沪市来的外甥女?大城市来的就是小心!”牛老爷子对祝恩慈怀疑他的做法有些不高兴,在乡下赤脚大夫地位都是比较高的,很少有农民会去医院里看病,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么多钱,而赤脚大夫也比较少,村里有一个就是福气,所以很少有村民会顶撞或者怀疑赤脚大夫,免得惹得不高兴不给看了。
二柱听出牛老爷子的言外之意,但是最笨木讷不知咋说,还是林翠萍懂得人情世故,赶紧赔笑,“牛老爷子您别跟小女娃一般见识,我侄女就是担心夏花而已。那个要多少钱啊?”转了个话题。
祝恩慈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六十年代农村,只要不是快死人的病,都没几个会想着打针,有的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打过针,更别提有什么伤口感染的意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或许还没有破伤风针,就是有,这小镇上的医生可能也不会拿出来给一个伤了小口子的农村女娃用,便打消了送夏花去医院的念头。
而且她想起来她有收藏些药品,晚点可以拿出云南白药给她抹上,加快伤口愈合。
便对牛老爷子笑笑,以示抱歉。
牛老爷子轻“哼”了声,倒是没收太贵,“给个两分吧。”
毕竟没用什么药,又乡里乡亲,谁不知道谁。
林翠萍应声好,走到角落从兜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拿出两分钱来。
祝恩慈看她的动作,忽然想起她奶奶,虽然养父后来坐到了□□的位置,但是奶奶那一辈人还是保留着朴素的农民思想,比如会在裤子里面缝个内袋子藏钱,每次拿钱的时候都是背着人在角落里摸索,原来老一辈人都是这样啊!
莫名觉得喜感又怀念,虽然后来萧映雪回来养父母对自己不好了,但是奶奶态度没咋变,因为她重男轻女,换个女娃对她来说没啥区别!反而因为养久了祝恩慈更喜欢她一点点。所以有时候祝恩慈在养父母那里受了委屈还会跑到爷爷奶奶那里,看着奶奶对她十年如一日的态度,心里的委屈蓦地消失了大半。
可惜再也不能见到奶奶了,这种诡异安慰法也不用再用了。
正当林翠萍给完钱准备走时,一直安静的柱生忽然用力抓了一下她的胳膊,“表姐,我肚子疼。”
低头一看,柱生脸色苍白,额头竟冒着冷汗。
林翠萍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小儿子鼻青脸肿,心疼又怜惜地将他从祝恩慈手上接过来抱在怀里,“咋弄成这样?肚子疼啊?牛老爷子你给柱生拿副药,娃肚子疼。”
祝恩慈脑海却闪过什么东西,赶紧掀开柱生的肚子,上面果然一片青紫。
“不行,他被萧大宝压着打,怕是脾脏破裂了,得赶紧送去医院才行。”
小孩子脆弱,萧大宝那样大块头用力揍,怎么可能会不受伤。
牛老爷子刚想说祝恩慈又大惊小怪了,哪家娃不打架,脾脏怎么可能说破裂就破裂,结果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柱生嘴角忽然溢出一丝血。
“娘,我疼,好疼啊。”他一张口,嘴巴里染着鲜血。
林翠萍当即慌了,“牛老爷子,这这……”
祝恩慈却是一把从林翠萍怀里抢过孩子,“小姨!快去准备车,我们得马上去医院!”
牛老爷子瞪大眼睛,在祝恩慈的催促下半句说不送医院的话都不敢说,林翠萍见状,还是疼爱孩子的念头占了上风,“二柱,你快去将队长家的牛车借来,我们马上去医院!”
萧二柱向来很听林翠萍的话,慌乱点点头就往外冲。
“我们去村口等。”林翠萍一旦下定决心,便有了行动力,一边抱起夏花,带着祝恩慈一起出去,还拜托了牛老爷子,要是她春花和铁生找来麻烦他先给他们做顿饭。
牛老爷子虽然有些脾气,但本质上还是好的,点点头又从回到屋里拿了两块钱塞到林翠萍手上,“拿着吧,医院花钱多着呢!”
林翠萍连连道谢,“我会还您老的!”
祝恩慈看了这一幕,倒是对牛老爷子的印象好了许多,将他划到了可交往一行去。
往村口赶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大娘,问了句往哪去。
林翠萍一边走一边回答,“萧大宝把我两个娃打伤了,牛老爷子说得赶紧送去医院治呢,婶子我先走了……”
“作孽啊……你快去吧。”
不出意外,中午下工后整个溪乡村的人都会知道萧大宝将萧二柱家那对龙凤胎打进了医院,这一次,萧老太再怎么巧舌如簧都说不出花来!
等着,等她把娃治好,老宅那些人别想好过!林翠萍心里恨恨想着。
祝恩慈知道村里消息传播的速度,也知道人言可畏这个词,但是她丝毫不觉得林翠萍有心机,做错了,相反,要不是赶着送孩子去医院,她今天不会让事情就这样过去的。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祝恩慈除了在家人身上,还从来没有吃过亏,敢伤她的弟弟妹妹,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