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照常前往墨竹轩,端起热腾腾的药往里间走去。
释姑娘每日要喝的药膳他从不假手他人,每天熬药后打理府内大小事物,偶尔替主子接待朝中大臣,日复一日,这样的光景已经持续五十多天了。
其他侍卫都说他对主子的话言听计从,主子离开时下令让他好好照料释姑娘。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日雷打不动地照料着不全是因为主子说的话。
这日他进屋时便发现了一些不同——里面没有一个侍女。
朔云自是对王府的守卫有信心,心底略微诧异,继续往里边走,在转弯处一柄长剑横在眼前,他虽然没看清执剑的人,心底的答案却呼之欲出。
释慕槐见来人是朔云,利落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
释慕槐的东西本就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其余大件便雇专人送到特定地方。
王府侍卫主要集中在墨竹轩附近,梧桐苑守卫薄弱,又因着下定决心要走,所以释慕槐根本没顾及其他。
梧桐苑外两人并排站着,朔云犹豫了很久,见她毫无留恋终是问出口:“你恨我吗?”
释慕槐迟疑了一下,瞬间想到什么,冷然道:“害我的又不是你,我不会是非不分。”
此话一出,终是沉默了良久。
释慕槐收拾东西的时候想起了过往许多事,眼前这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刚开始她是极度不喜的,甚至还暗戳戳地小小报复过他,可是不知道从什么什么开始,她已经下意识把他当做半个朋友。
想来日后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她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心底自然会有些许动容,释慕槐认真地看着朔云:“朔云,我要走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
朔云不解,原以为经此一事她恨透了摄政王府的人,会借机施展报复,趁王爷未归之前将王府搅得天翻地覆,这才是他印象中的释慕槐——温柔大方美丽善良在某些方面却又睚眦必报。
见他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看上去精明能干实际上却傻傻愣愣的,释慕槐笑了笑,心中的那些许离愁别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认识都大半年了,我这心底早已把你当做了朋友。”
见朔云微愣的模样,她挑眉:“难不成你还当我是陌生人?”
“没有。”朔云迅速否认,又带有一丝别扭地小声开口:“我也当你是朋友。”
“那就好。”
释慕槐捻起整片树叶,半开玩笑道:“日后若是在摄政王府混不下去了就来找我,待遇一定比这里高。”
“那你还会来长安吗?”朔云的语气有几分急迫。
释慕槐并不清楚未来的走向会是如何,认真思索后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应该会的,这是整个西澜最繁华的地方,也最吸引世人。”
可朔云像是突然开了智窍般,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可你和那些人不同。”
释慕槐不知想到什么忽的笑了:“以前我也觉得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现在想来其实并没有两样。”
她半句不提那晚发生的事,像是对那件事毫不在意,可朔云清楚,若是真的不在意又怎会如此匆忙地离开?
“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好好保重。”
说完也不顾及什么,直接在他面前原地消失。
朔云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他知道她身怀异能,可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施展。
对释慕槐而言,是否会被当做妖物已经无所谓了,他们日后不会再有正面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