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日本兵喊道:“我们要搜查!”
梅姨说:“你们想搜查就搜吧。”
“窝藏共产党,统统枪毙。”日本人喊起来。
梅姨镇定了一下,说:“我没有窝藏共产党,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你敢窝藏共产党的要犯,就让你的脑袋搬家。”一个特务喊着说,“给我仔细搜查,不要漏掉一块砖、一片瓦。”
立刻,几个日本兵和特务在房间里翻腾起来。顷刻之间,屋里屋外一片狼藉,日本兵用一双狼的眼睛盯着梅姨。梅姨突然灵机一动,她走到一个日本军官面前,用日语说:“对不起,请问,我这里有你们要找的人吗?”
日本军官本能地愣了一下,日本话让他感到一些亲切,他说:“小姐,这儿是你的家?”
“当然。”梅姨说。
日本军官说:“小姐,你知道窝藏共产党的要犯,是要掉脑袋的吧?”
“当然知道,您看我像共产党吗?”梅姨说。
“最好不是,我不希望小姐这么漂亮的脑袋掉下来。”日本军官说。
梅姨的日本话似乎在日本军官那里起了作用,日本军官下令撤走,日本兵一窝蜂地走了。
日本兵终于走了,梅姨喘出一口气:“天呀!天呀!吓死我了,好险呢。”
梅姨出了一身冷汗,仿佛吓掉了一个胆,惊魂未定。梅姨这时才觉得其实钻壁炉一点也不好玩,梅姨经过这件事体会到,原来人被逼急了,也能做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来。
梅姨将受伤的老区安排在自己家里住下,她又请来一位法国医生,为老区做了手术。后来梅姨才知道老区是地下共产党组织的领导人,日本人就是要抓老区。
老区在梅姨家一直住了两个星期,每天梅姨都悉心地为老区的伤口换药,直到老区的伤势好转,可以下地走路了,老区才离开梅姨的家。
梅姨帮助闫武是纯属偶然,她当时没有更多的想法,情急之下,她只能那么做。她还知道她不能让郑大姐的表弟死在日本人的手里,作为中国人,她也不能让抗日的人死在日本人的手里。闫武是抗日志士,危难之刻,她都要帮助他们。
但是,事情往往会发生演变,梅姨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她在法租界的家便成为闫武和他的同志们隐蔽的地方。有的时候,闫武会带着一些同志到梅姨那里躲避一时,而梅姨就会给他们煮上一大锅食物。梅姨看得出来闫武他们都是在吃不饱肚子的情况下顽强地与日本人战斗,闫武有的时候还会将一些秘密的东西藏匿在梅姨那里,梅姨知道其中就有一部日本人搜查的电台。
一次,闫武和他的同志们抓捕到一个日军司令部的参谋,因为闫武他们不懂日语,闫武便请梅姨来担任他们的审讯翻译。这个日本参谋很顽固,甚至以绝食和自杀予以反抗,有的同志主张枪毙他算了,但是,梅姨采取攻心战术,她从那个日本参谋的家乡和家里的亲人等方面作为突破口,对日本参谋加以说服,阐明日本侵略战争的罪恶,那个日本参谋终于开口说话了。闫武他们的地下共产党组织从中掌握了日本人非常重要的军事情报,为此,在这项策反的工作中梅姨也作出了很大贡献。
梅姨没有询问过闫武关于地下共产党的事情,他们心照不宣,不过,梅姨知道闫武是共产党,老区是闫武的领导,应该是共产党里面的重要人物,那天,日本兵大肆搜查,就是为了抓捕老区。闫武还和在郑大姐家里时一样,他话不多,也不爱笑,只是对梅姨点点头。但是,梅姨看得出来,他对梅姨很信任,已经把梅姨看做他们的同志。
有一天,梅姨家里来了一位衣冠楚楚、油头粉面、戴着墨镜的潇洒公子。潇洒公子对梅姨张开双臂,做着拥抱的姿势:“哎!亲爱的小姐,见到你我是太高兴了,亲爱的,你好吗?”
梅姨先是一愣,待她仔细一看,不觉得大吃一惊,沈少白笑容可掬地站在她面前。
“肖小姐,啊!不!亲爱的,你好吗?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沈少白依然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此时,他更像上海滩上阔绰的花花公子了。
“沈副官,你好,没想到会在上海遇到你。”梅姨说。
沈少白的出现,梅姨立刻想到沈少白肯定是国民党的特工,但是,沈少白那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梅姨依然不喜欢。
“不要叫我沈副官,否则我会没命的。”沈少白煞有介事地说。
“噢!对,我明白。”梅姨说。
“以后称呼我宫先生,我现在是鸿泰贸易公司的董事长。”
“好吧,宫先生。”
“这很好。”
“宫先生,您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呢?”梅姨疑惑地问。
沈少白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笑着说:“这并不难。”
自从沈少白出现之后,他就成了梅姨家里的常客。他依然对梅姨穷追不舍,依然是手捧鲜花,也依然对梅姨大献殷勤,好像他不是国民党的特工来上海执行任务,而是专门来追求梅姨的。
可是,沈少白的行踪还是很诡秘,他飘忽不定,来无踪,去无影。有的时候,每天早晨他都手里捧着鲜花准时到梅姨家里来报到,他满面春风地说:“亲爱的,早晨好呀。”
梅姨觉得真是好笑,他好像有着大把的时间闲逛,他还会陪着梅姨逛街、买菜、做饭。或者就在梅姨家里整整待上一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梅姨真是奇怪,他这个国军特工怎么这么悠闲。
梅姨说:“沈大先生,你们国军的特工就这么清闲吗?你这样游手好闲,你们的戴老板还会给你大把的活动经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