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这墓的主人?”我师父用念经时的腔调问道。我师父曾经说过,跟鬼魂对话,用词可以跟平常与人对话一样,但是说话的腔调,必须得像念经时一样,不然鬼魂可能会听漏,那样会影响交流。
“正是在下。”那白衣秀才对着我师父施了个礼,回道。那秀才的声音飘飘忽忽的,有些字弱,有些字强,但我还是能勉强听清。
“我这次来,是来还你东西的。不过,还有一件青花瓷瓶没能追回来,但是我定会在一月之期内,帮你追讨回来。”我师父说。
“谢过道长了。不过那青花瓷瓶,你是追不回来的。”白衣秀才说。
“为何?”我师父问。很显然,我师父已经看出来了,这白衣秀才一定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我本只想在这墓穴里修道,不想过问世间之事,可世间某些人的的贪念,打破了我们这些死人的平静。这件事,我自己会去处理,道长就别操心了。”白衣秀才说。
白衣秀才这谈吐,虽然是表现得有礼有节的,但是,我师父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肚子里藏着一腔怒火。
“自作孽不可活,那些人自己做了孽,确应当自食苦果。不过,你若能不伤及无辜,一月之后,待你取回了那青花瓷瓶,我可以来帮你做法,保住你这三百多年的道行。”我师父说。
白衣秀才这墓被盗了,而且里面陈设的修道之物也被盗走了,虽说这不会将他的道行全部毁了,但也会损他近五十年的道行。不过,要是有我师父和慧智和尚帮他做法,这五十年的道行还是可以保住的。
但是,我师父这样做,是会伤了他自己的元气的。因此,对于我师父来说,这样做对他自己没什么好处。
至于我师父为什么要如此,那是因为他怕那白衣秀才去伤害无辜,所以才用这个条件来约束那白衣秀才。修道之人,慈悲为怀嘛!
“万万不可,道长已帮过我一次,我已欠了道长一个人情,断不可再欠。再说,道长若真是帮我做了法,那必会损了自己的元气,那样,恐会对道长不利。”白衣秀才说。
“我知你身前是个善人,死后亦是个善鬼。无论是帮善人,还是帮善鬼,那都是积善行德。就算损了些元气,那也会积一些功德,如此算来,贫道不亏。”我师父说。
不要说是鬼,就算是人,在气急败坏的时候,都是可能伤害到无辜的。现在那白衣秀才虽然是文质彬彬的,可他显然因为墓被盗这事儿,对世间之人生了仇恨之心。所以,我师父这个来自世间的道士,得向他展示展示这世间的善与美,好消了他对这世间的恨意。
“那就谢过道长了。”白衣秀才说。
在说完正事之后,白衣秀才跟我们说起了他的身世。这白衣秀才叫蔡铭,崇祯三年考上的秀才,当时他才十八岁。就在他考上秀才的那一年,他被一位道士收为了徒弟,从那时起,他便一心修道,无心功名了。
在蔡铭二十五岁那年,他突然染了重疾,当时的大夫说是症瘕积聚,开了些方子,却一点儿效也没有。
这其实很正常,别说是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就算是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这症瘕积聚也是不好治的。古代所称的症瘕积聚,便是现在人人生畏的癌症。
在患了这病之后,没到一年,蔡铭便离开了人间。
在蔡铭患病之后,他的师父便给他打造了这墓,这墓里的东西,和那守墓鬼,也都是出自他师父之手。正是因为有他师父的帮助,蔡铭才能在死后,继续修道。
至于蔡铭的师父到底是何人,蔡铭没有主动提起,我们也就没有多问。但是,我能感觉到,蔡铭的师父肯定是个好人,而且肯定很牛逼,至少比我师父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