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无谓将徐础拉到一边,认真地说:“我有点糊涂了,东都虽是天下第一名城,但也只是一城而已,离平定天下还远着呢。怎么大家就好像已经大功告成一般?昨天庆祝,今天又庆祝,就是没人谈论正事。诸王将士既归吴王帐下,你该做主……”
“二哥晚些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兰夫人被请出来,徐础必须迎上去。
兰夫人面带微笑,全无被强迫之意,话虽不多,但是有来有往,与黄铁娘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姐妹。
见到徐础,黄铁娘笑道:“亲家母是个好人,你居然不认,真是有眼无珠。”
“家事难理。”徐础向两人分别拱手。
大将军夫人的名头颇能吸引目光,将领们不懂礼节,挤过来就看,或点头或摇头,女眷们挨得更近,甚至抬手去摸兰夫人的衣服。
黄铁娘一通喝斥,撵走围观者,向丈夫大声道:“亲家母到了,开始吧,还等什么?”
“吉时已到,宾客归座,新人上前。”薛六甲挥棒乱舞,将众人赶开,清出一块空地。
这场婚礼没有规矩可讲,一切全凭薛六甲临时决定,他让妻子站中间,自己与兰夫人一边一位,高声念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自创经文,带领所有人跪拜三十三天的弥勒佛祖。
兰夫人出奇地好说话,也跟着跪下,黄铁娘越发满意,挽住兰夫人的一条胳膊,与她同跪同起。
薛六甲又讲述一番创业辛苦,鼓励诸王众将同心协力云云,然后叫来一对新人,让他们一拜弥勒,二拜天地,三拜父母,四拜亲友,五拜彼此,多出两拜,也没人敢笑话。
薛六甲遵守诺言,仪式刚一结束,立刻宣布自己的决定:“今晚数喜临门,不只是我的乖女儿成亲,我还要收一位徒弟。我的徒子徒孙不少,许多人今晚也来了,但我这次收徒不同,是最后一次,收关门弟子。我已经得到弥勒师尊的启示,他看中此人,要我传授密法与衣钵。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是谁吧?反正不是你,薛小乙,你那颗榆木脑袋,连我的神棒都敲不动。”
众人哄笑,心里却极惊讶,平时没看出来吴王深受赏识,突然间什么好事都落到他头上。
徐础上前两步,薛六甲双手横棒,递交过来,没有立刻松手,叹息道:“此棒乃是神物,你要好好珍惜。弥勒降世,神棒先行,手执此棒,上打昏君,下理庶民。若失此棒,轻则殒身,重则连累九世先祖。”
“祖王传授,小子必以命护佑。”
杀皇灭帝棒在降世军中名声响亮,几乎就是降世王的化身,别人顶多挨过它的打,摸过的人没有几个,今晚居然被送给吴王,众人惊上加惊,连恭贺的话都说不出来。
薛六甲咬咬牙,终于松手,向众人大声道:“以后你们见到吴王,就跟见到我一样,若是稍有不敬,受到神棒责罚,死伤自负,别来找我叫冤。”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口祝贺。
喜宴摆了上百桌,从厅内一直延伸到大门外的街道上,酒肉堆成了山,许多肉甚至还没化冻,酒也是凉的,却一点不影响众人的热情,男人大吃大喝,妇人你争我夺,往自己口袋里装食物。
徐础抱着神棒,与薛金摇四处敬酒,新娘子更豪爽些,喝酒跟喝水一般,薛家的亲友都有点怕她,必然起身还敬,赞美几句,不敢说太过分的话。
徐础的心事不在里,面带微笑,悄悄观察周围的人,尤其是几位王。
宁抱关与夫人牛天女坐在一起,夫妻二人不动声色,不与他人聊天,彼此也无交流,看样子还没打过架。
晋王与本部将领坐在一起,低头慢饮,同样不说话。
甘招与薛家人比较熟,互相敬酒,毫无芥蒂。
马维大口喝酒,命令部下也喝,神态张扬,与平时殊为不同。
只有吴将真心感到高兴,以为吴国复兴指日可待。
黄铁娘在远处嚷道:“行了行了,少喝点酒,去入洞房吧。”
一群妇人拥着新郎、新娘去往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