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时风耐心耗尽,“简单也好,复杂也罢,在我这里都是一样——无计可施。费大人不如坐下,咱们喝酒谈文章,不理天下事,岂不甚好?”
费昞的确坐下,却没有喝酒,也不想谈文章,“我也知道宁王固执难劝,偷袭东都这件事只好听天由命,但是太后不能再留在这里,必须带走。”
“太后反正已经失节……”
“被迫失节,虽有瑕疵,但是情有可原,你我二人不能坐视不管。”
“我倒觉得这对太后来说是个可以接受的归宿……”
费昞双目圆睁,郭时风马上改口道:“太后毕竟是太后,应该有更好的去处。”
“对,郭先生……”
“但是与我无关,我早就不是天成子民,没资格担心太后的安危,何况我自己也是朝夕难保。江东路远,皇帝孤守一城,梁、兰两家又是那个样子,费大人即便将太后送去,怕是……”
“江东?我没说去江东。”
“太后的儿子在江东,不去那里,还有何处能让太后落脚?”
“邺城。”
郭时风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费大人真是一条路走到黑,在冀州军营里待过几天,就一心想去邺城。”
费昞道:“与此无关。皇帝在江东,那里本应是太后的最佳去处,可梁、兰掌权,石头城早晚成为第二个东都,而且咱们也跑不过宁王。江东不可去,其次的地方就是邺城,因为……”
“太皇太后在邺城?”
“正是此理。”
郭时风摇摇头,“这种时候了,费大人还不忘正统,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祝费大人一帆风顺吧。”
“郭先生得跟我一同去往邺城。”
“我可不去,我是吴王之臣……”
“却落入宁王手中,所带之人尽遭杀害,纵有机会逃回吴王身边,也是无功而返,何不随我去邺城,立些功劳,再去见吴王不迟。”
“呵呵。”郭时风有些心动,他的任务本是劝说淮州盛家,如今丢了随从与礼物,孤身前往淮州已无益于事,邺城则有他的熟人,或许真能立上一功,在吴王面前不至于太丢脸。
“宁王明天率兵出发,逃亡之机就在此时。”费昞劝道。
“好……吧,那就去一趟邺城,可宁王出征,没准会将我带走……”
“不会,宁王奇袭东都,一心求快,绝不会浪费马匹带一名谋士,你与我都会被留在营中。”
“宁王马匹不多,留在营中的兵卒也有许多吧?”
“对,所以我才来见郭先生?”
“费大人的意思是……”
“请郭先生出个主意,带太后逃出此地。”
“原来费大人还没有办法?”
“我若有办法,何必来找郭先生呢?”费昞比较直白。
郭时风苦笑不已,半晌才道:“难,真难,除非……”
“除非怎样?”
“太后的话,宁王会听?”
“不是句句都听。”
“费大人能见到太后?”
“见不到,但是可以隔帘说话。”
“能屏退外人吗?”
“能,宁王对我并无防范。”
费昞是个老头子,又有耿直之名,宁抱关当然不会提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