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丫环,让她收拾。”冯菊娘道,将房门关上,窗户依然敞开,“公子请坐。”
徐础坐椅子,冯菊娘坐床沿,“公子猜得没错。”
“我猜什么了?”
“楼矶,他的确不是自己逃回来的,而是奉宁王之命,来向大郡主献计。宁王身边有一位军师……”
“张问璧?”
“他算什么军师,一名会写字的书生而已,是郭时风,与公子很熟的那个郭时风。”
徐础轻轻一拍额头,“我险些将他忘了,当初是我派他去往淮州——这么说他自己选择了宁王。”
“选择也好,被迫也好,总之是郭时风给宁王出的主意,宁王释放几名楼家人,让他们来邺城求和献计。”冯菊娘等了一会,“公子已经猜出献计详情了,是不是?”
“一点眉目。”
“公子先说,我做评判。”冯菊娘喜欢这种游戏。
徐础想了一会,“本来只有一点眉目,既然是郭时风做军师,我还能猜得更细致一些。宁王投降石头城的朝廷了?”
“这件事早有传闻,大家都知道。”
“以护送太后为名义?”
“宁王抢走太后,总得有些用处。”
“宁军已经进城了?”
“那倒没有,迄今传来的消息都说宁王率军驻扎在石头城外,得了一个什么将军的称号,他拒绝先交出太后,皇帝也不许他进城。但是公子也知道,如今消息不畅,江东离得又远,宁王也有可能已经进城。”
“嗯……当时若没进城,现在也不会,宁王兵少,先声夺人还有立足之机,等城里看清虚实,他进城反而危险。”
“那就是没进城,但是这与楼矶献计无关,这些事情他也不知道。”
“宁王要进城杀死皇帝,尽除梁、兰两家,以此换取邺城对宁王之号的承认。”
冯菊娘笑声不止,半晌才停下道:“我先不说对错,只问公子几件事。”
“请问。”
“宁王进城不得,如何杀皇帝?”
“广陵王被杀,江东将士受调途中赶上万物帝驾崩,因此诸州之中,江东的纷乱大概仅次于连年饥荒的秦州。七族尚且在江东无法立足,奔去避难的皇帝也只能孤守一座石头城。如果有乱兵准备攻城,梁、兰两家情急之下,将不得不求宁王进城。”
“梁、兰两家真有那么愚蠢吗?”
徐础点头,他太了解梁太傅与兰恂的为人,两家既要勾结,又要争宠,而且自恃地位高贵,很容易轻信他人的奉承。
“石头城住着的人是毕竟是皇帝,谁敢攻城?”
“清君侧,这是现成的借口。梁、兰两家更会恐慌不安。”
“宁王杀死皇帝,就不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吗?”
“看他怎么选择,如果想当义军首领,就大方承认自己杀死皇帝,虽是众矢之的,也是众望所归,如果想当一方霸主,就将弑君之罪栽到梁、兰两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