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单于肚子里的蛔虫?”
“单于若当奚家为强,就该派一使者前往江陵,先礼而后兵,如今无礼而直接发兵,奚二将军总不至于有别的想法吧?”
奚仞不语,奚援疑道:“如你所言,奚家击退晋军,单于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对奚家另眼相看?”
“单于当然会生气,所以奚家在驱逐晋军的同时,还要派人去见单于,阐明保全荆州、待单于亲至立刻献城的意思,自然无虞。”
“你说得倒简单,姑且当真,待这边事情一了,奚家前往襄阳就是,用不着‘夺取’,冷大人原本就派人向恒国公求助。”奚援疑看一眼地上的信,它一直躺在那里,没人拾取。
“来不及。”徐础笑道。
“此地离襄阳不算太远,道路通畅,有什么来不及?”
“刚才援疑将军说陈病才算不得强敌,有趣,因为我从陈将军那边过来,他似乎也以为奚、杨两家不是强敌。”
“哈,手下败将,却会大言不惭。”奚援疑笑道。
“先不说这边的胜负,江南只要开战,襄阳必然惊慌,以为援兵一时不会赶到,冷大人还愿死守城池吗?”
徐础根本没见过这位冷大人,奚家人却对他很熟,虽然谁也没有回答,但是神情已经表明他们的看法:冷大人不会死守孤城。
奚援疑道:“奚家可以先派一批将士前去襄阳,以安其心。”
“援疑将军弓马娴熟,神勇之将,却不明白人心,奚家不派人,冷大人还会多坚持几天,一旦派人,兵力却不够多,冷大人必然更加恐慌,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以安其心’,会将此举视为敷衍。”
“冷遗芳久在荆州为官,绝不敢违逆恒国公的命令。”
徐础心中稍安,至少“冷大人”的确是冷遗芳,他在陈病才那里减少一句谎言,“既然如此,冷大人为何四处求援,而不是静待奚家?”
“什么都是你说,我们奚家可没见着。”
徐础从怀中取出冷遗芳写给宋取竹的信,他已经看过,那上面只有“襄阳城主”的自称,没有姓名。
奚援疑接过信,犹豫一下,转身递给伯父奚耘。
奚耘只看几眼,就将信还给侄儿,然后道:“徐公子继续说。”
徐础接回书信,依然放在怀中,“所以襄阳必须夺取,但是不豪夺,平添诸多麻烦,而是巧夺,让冷大人心甘情愿交出襄阳,从此甘做奚家之吏,不再当‘襄阳城主’。”
天下大乱,群雄无不自立名号,冷遗芳亦不例外,给宋取竹写信,他自称“襄阳城主”,给奚家的信中则要谦卑得多。
“如何巧夺?”奚援疑的语气也缓和许多。
“巧夺之计不在襄阳,而在这里。”
“这里?”
“南军北上,虽连败两战,却没有退回湘、广,奚家以为必胜,请恕我直言,在外人眼里,胜负却未可预料。”
“奚家不管‘外人眼里’如何,打败南匪,自然人人信服。”
“没错,但是荆州形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奚家若能两三日内大获全胜,一切还都来得及,若是晚几天,哪怕只是一天,也会惹来……”
奚耘大笑,打断徐础的话,“徐公子兜一个好大的圈子,说来说去,还是为陈病才说话,希望奚家放他一马,对不对?”
“不是放他一马,而是携手共守襄阳,两军都打朝廷旗号,本没有深仇大恨。”
奚援疑的语气立刻变得强硬,“从前没有,可陈病才不请自来,当荆州是无主之地,从那时起,就是我们奚家的大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