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答得简短,多一个字都不说。
“明日大军渡江,可与碧海那边安排妥当了?”
“一切已安排妥当,碧海已经将载军士与辎重过江的两百艘鼋头舰,二十艘虎头舰停靠在泾州渡口。还有一艘供太师所乘的鳯头舰,方才末将来大营前,看到也已停靠到岸。”
“嗯……那粮草……?”
“碧海的朱芷凌那边传来军令,入滨州之日起,沿途州县都已备下粮草随时供太师取用。”
慕云佐冷哼一声,这个碧海丫头,算得果然精明。说得好听是沿途供应取用,实则是多一担粮食都不肯给,实取实用。这若是到了太液城下,怕是存粮要不足的。
“传令下去,带足三个月的粮草,只做后备不取用,沿途只用碧海之粮。”
“是。”
太液城外有粮仓六座,即使到时候翻脸攻城,朱芷凌来得及回防城池也来不及布防粮仓,这些屯粮供应我大军应是有余,再加上三个月的屯粮,则无忧了。
慕云佐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韩复,暗忖此人虽像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说到行军打仗还算是一名大将。
“此次出兵,你是先锋,我知道淞阳大营从不出帝都,但既然出了,便当让天下人都领教一下你韩家军的厉害,这不仅是替圣上效力,也是为了韩老爵爷的威名。”
慕云佐故意将“爵爷”二字咬得重了些,直听得韩复心中一痛,放在腿上的手几乎要将护甲上的鳞片抠下一块来。
“末将明白,自当奋勇杀敌,不负陛下,不知太师还有何示下?”
“没什么了,你回渡口去吧。”慕云佐满意地挥了挥手。
韩复低首自出了营帐,心中好不恼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袋中贴身收着的锦囊。
那是自己在出发前几日时温帝暗中赐他的,吩咐他到了瀚江边上再打开。那时他放心不下,让叶知秋替他瞧了瞧,也说不要打开。
到底温帝意欲何为?他虽知温帝有除去慕云佐之意,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所以心下焦急难耐,命先锋军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往瀚江。
到了瀚江时已是午夜子时,人困马乏。他甚至还等不到营寨已起,便抽出锦囊来看,只见里面的绢书上只写了四个字:
“静候鸽鹞。”
这个李厚琮!果然是老谋深算!
韩复知道渡江口边有一个鸽鹞的哨站,专门用来传递边境的消息。
温帝也知道韩复会比慕云佐先到几日,定是故意挑了日子,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走漏一点风声。
温帝谁都信不过,他只信自己。
还有鸽鹞。
可明日即要渡江,仍是没有任何消息,到底如何是好?
韩复心神
不宁地上了马,策马奔了一会儿,迎面赶来一个兵士,正是淞阳大营的服色。
“有急令来报。”
“何事?”
那兵士附上前,低声说了几个字。
韩复精神一振。
鸽鹞到了!
他接过兵士递过来的一枚细长如指的长筒,从中抽出一张纸条,借着月色看了起来。
只见他脸上神色渐渐凝重,却掩不住几分欣喜。
好计!好计!好毒的计!
韩复走后,慕云佐觉得有些倦怠,本来手中还执了本兵书坐在案前看着,后来索性靠在躺椅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