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的声音不算大,但是绝对能让她前面的盛思颜和木槿听见。
盛思颜还没有发话,木槿已经回头严厉地瞪了豆蔻一眼。
豆蔻低下头,乖乖地跟着她们出去了。
海棠在里屋等了一会儿,见还没有人进来,从榻上撑起头诧异问道:“人呢?不是说大姑娘来了吗?”
小柳儿瞠目结舌地看着盛思颜她们远去的背影,很是纳闷地放下帘子,走进来向海棠回报道:“海棠姐姐,大姑娘她们已经走了。”
“走了?”海棠愕然地坐起身,用手整了整发髻,“怎么就走了?不是才刚来吗?”
小柳儿想起豆蔻临走的时候嘀咕地那句话,迟疑着道:“海棠姐姐,刚才大姑娘来了,你是不是应该出去见她啊?”
大模大样躺在屋里,难怪大姑娘不进来吧?
海棠有些心虚地垂下头,用手将从发髻上掉下来的发丝绾到耳后,低声道:“……我在养伤嘛,怎么能出去呢?”
小柳儿狐疑地看她一眼,“不是早就好了吗?昨儿你还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呢。”
海棠被小柳儿说得有些恼羞成怒,抬头怒道:“我说没好就是没好,你有完没完?!”
小柳儿忙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海棠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又求她:“小柳儿,正是过年呢,你能不能让我回家一趟?我回去看看我爹娘就回来……”
小柳儿摇摇头,“不行的。我只是个看门的小丫鬟,做不了这个主。”
“怎么做不了主?你放我偷偷回去一趟,完事了我再偷偷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就是翅膀硬了,不想帮我这个忙!”海棠愤怒指责小柳儿。
小柳儿站起来道:“这院子里还有别的丫鬟婆子,怎么会没人知道?再说,就算没有别人知道,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夫人和大姑娘待你的一片心!”
确实,夫人对她真是无可挑剔了。
但是大姑娘……
海棠哼了一声,“夫人也就罢了,但是大姑娘……这是大姑娘欠我的!”
“你是奴婢,是大姑娘的贴身大丫鬟,你救大姑娘不是天经地义的份内之事?大姑娘什么时候欠你的?就算她欠你的,这屋子,你身上穿的戴的,还有夫人赏的,你以后脱籍嫁人,这么多事,还不够还你的?”小柳儿颇为伶牙俐齿,对海棠的话不为所动。
海棠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小柳儿的话,只好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在她看来,盛思颜确实欠她的。因为若不是盛思颜使她去牛家粥棚,她就不会被那倒塌的粥棚伤到,完全忘了是她自己一时起了贪心,想要牛小叶给她的金角子,才大着胆子装做是大姑娘受了池鱼之殃的。
而且因为王氏没有罚她,反而将她高高地供起来,更加让她相信这一切是她应得的,是盛家,特别是盛思颜欠她的……
当然,她不会跟任何人说,那一天她没有“救”盛思颜,她是装作是“盛思颜”,被牛小叶救了。
这是太后说的话,没人可以更改。
海棠把这一点想通之后,就心安理得地享用王氏给她的种种特殊待遇。
不得不说,做小姐的滋味儿,比做丫鬟强多了。
盛思颜来了又走了,海棠没有花功夫琢磨。
对她来说,她自己已经是脱籍的良家子了,不再是伺候人的丫鬟。她要做的事情,是跟自己的娘家人好好合计合计,找一户好的人家聘出去做正头娘子。
说不定她还能嫁个官儿,以后做官夫人呢!
海棠越想越激动,从里屋出来求小柳儿,“你去跟大姑娘说说,就说大过年的,我想家里人了。求大姑娘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让我爹娘和兄弟姐妹进来看看我吧。”
她更想让他们看看她今日的富贵。她不再是那个服侍人的小丫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