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隔着一个拐角,她都能感觉到那人周身涌动的乖张和戾气,裹着十足的不耐烦和躁意。
看这人明目张胆特立独行的架势,她心里隐约猜出了个名字。
毕竟学校一直管的很严,除了女生们最爱讨论的那个人,还有谁敢把抽烟打架这种违反校规的事,跟闹着玩儿似的做。
她从小乖顺,迟到都很少,这样的境况平时只是和朋友远远看过几回,自己单独遇上……还是头一次。
她有些紧张,喉咙口发干,一颗揣在胸膛里的心不得安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须臾间,上头传来划动打火机的声音,但竟是一丝火苗都没有窜出。
火机坏掉了。
程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半个身子支在墙壁边沿,另一只手在腿上敲着,像某种等待的倒计时,气氛更加焦灼起来。
电话那边的人都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恬不知耻地笑:“我那不是昨晚喝糊涂了么,加上打了一架,你也知道我当时正热血着……”
“行了。”
火机盖蓦然扣拢,噌一下如送刀脱鞘,阮音书被吓了一跳,茫然抬头看去。
程迟皱着眉,兴致缺缺地终止话题:“净他妈说些屁话。”
他把坏掉的火机扔到一边,一低头,就看到了站在下头的阮音书。
女生瘦瘦小小的,被包在宽大的校服里更显瘦弱,五官在昏黄的光下晕染得愈发精致漂亮,一双鹿眼干净清亮,黑得摄人心魄。
偏偏她好像还有些受惊,像看到猎人骤然闯入森林的鹿,那双眼茫然地瞧着他眨啊眨,长睫落下的光影铺在眼尾,扇动着——
一下,又一下。
等等。
程迟眉头皱了一下。
她有火?
他注视她,竟是连眸光也没有挪动半分了。
阮音书心里开始发怵,现在不止是紧张了,还很有点儿害怕。
被他这如同捕食一般的目光盯着,她不大可能再往回跑,而且人家也没做什么,她跑掉好像也不太尊重。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楼。
她一边往上,一边紧紧抓着手里的盒子来稀释惧怕,脚步声轻却清晰地回荡在楼梯间内。
他还在盯着自己,她能感觉到那如芒在背一般的目光。
走到转角口,她侧了身子,在他所在的台阶处停了一秒,这才鼓起莫大的勇气抬了腿。
她清楚地数着两个人之间相隔的台阶数,尽可能让这煎熬的时间流动得快一点。
四步。
三步。
她屏住呼吸。
他不会开口说话吧?
两步。
一步。
她踏上跟他同一级的台阶。
电话对边的人还在讲废话:“诶,我们昨晚还打赌来着。说是想着到底谁能真正把你收服呢?讨论了三个小时,讨论出了——个屁。大家一致觉得你太狠了,谁能让你缴械投降呢。”
“还有,我昨天陪我新女朋友逛商场看到了一东西,我觉得总结的真他妈到位,那设计师说每个人都是一把锁,你说你他妈什么时候,才遇到能一下就打开你的钥……”
那边的“钥匙”还没来得及说完,程迟垂着眸,寡淡又冷漠地挂断了。
楼梯间静得可怕,在危险人物旁边的未知让她彻底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