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宿太后在争位落败后,还能安居寿康宫,无人敢轻慢相待,也定然不是什么只愿长伴青灯古佛的善茬儿。
思及此处时,明檀已被领到寿康宫门口。有老嬷嬷出来与内侍交接,引明檀入内:“定北王妃,请。”
明檀点点头,暗自深吸口气。
素闻太后近年一心向佛,寿康宫内倒也确实有几分向佛之人的朴素古意,一路往里,没见着什么雕梁画栋,也没见着什么金银玉器,只缭绕着经久不散的淡淡香火气息,让人闻之不由心定。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康健,万福金安。”
一路而来嬷嬷都未提醒,皇后娘娘竟也在此。好在明檀眼尖,余光瞥见上首端坐的几位女子中,除手握念珠一看便知是太后的妇人外,还有一位年轻女子身着深红牡丹描金凤纹锦裙,头戴九凤朝阳簪――此等装扮,除皇后外,不作他想。
“起,赐座。”
宿太后的声音十分温和,听来颇觉亲切,不过现下明檀可不敢觉得这位太后娘娘有多亲切。
她又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太后示意,引路嬷嬷又怎会不提醒,殿中除太后娘娘外还有他人。尤其是皇后,方才她若不眼尖,落了皇后的礼,难保皇后心中不快。
“太后娘娘您瞧,臣妾说的,可有半分差池?”章皇后笑意盈盈,“定北王妃端方有礼,最是贤淑贞静不过。”
太后慈祥地点了点头,满脸爱怜道:“是个好的,哀家瞧着,和绪儿极为相配。”
她话音甫落,便有立在身侧的嬷嬷上前,给明檀送上紫檀木盒所盛的见面之礼。
明檀起身,垂首接了,又恭谨福礼,谢太后恩。
殿中坐有五女,除太后皇后之外,从叙话中,明檀还猜出了着蝶戏百花六幅裙的,是太后幺女,温惠长公主;着淡青绣兰花纹样宫裙的,是玉贵妃被发配冷宫后,如今宫中最为受宠的兰妃娘娘;另有位年轻明丽的姑娘――
“嘁,无聊。”
明檀还未猜出这位姑娘的身份,便见这位姑娘上下打量着她,忽地轻嗤了声。
“念慈,不得无礼!”温惠长公主出言斥责。
太后扫了眼,只温声打太极道:“念慈便是这个性子,想什么便说什么,你也不必过于苛责。绪儿这王妃是个好的,哪里会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
明檀:“……”
她也是个小姑娘呢。
兰妃许是知道,这不是她该开口的场合,垂眸撇弄着茶盖,安安静静的,不怎么出声。倒是皇后接过话茬,给明檀介绍了翟念慈。
翟念慈是温惠长公主的女儿,也就是宿太后的外孙女,很是得宿太后喜爱,宿太后还给了她一个“永乐县主”的封号。既如此,她见人就怼也不是没有底气了。
明檀没打算和这种三五年都见不上一面的多做计较,但她不打算计较,这永乐县主却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盯着她怼个不停。
一会儿说“这些年京中贵女难道都如王妃一般?真是好生无趣”,一会儿又说“王妃瞧着便是半分不懂沙场厮杀,与定北王殿下怎会有话题可聊”。
明檀含笑听了半晌,忽而反问了句:“臣妾这些年在京中,甚少听闻永乐县主之名,想来县主从前并不久居京城?”
翟念慈懒懒地,根本不答她的话。
还是皇后解围道:“念慈随父北征,确实是甚少回京。”
哦,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