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海逃开了?
他去引开追兵了?还是被抓住了?
疑问从她脑海里不断跳出来,打着旋到处转。
可顾文君一概不知,她被土掩埋着,能感受到的只有黑暗、麻木、窒息。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刑讯,称为活埋。
被掩埋得久久了,甚至在窒息之前,就能把受刑人逼疯。
然而顾文君却不能立刻出来。
她得等着,等一切安全了,才能从地底下钻出来。不然,这只会让胡四海的牺牲白白浪费。
唯有阿武拉顾文君的手时,传来的触感提醒她,她还活着。
“噗、啪嗒……”
阿武猛地用力,将头顶上压得结实的土,从里到外地翻开来,挣扎出一条生路。他一咬牙,将顾文君从地底下小心拖出来。
“哈!”顾文君发出一声喘气。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脏急剧跳动着,几乎要蹦出来,庆幸从接近濒死的窒息里活过了一条命。
再多一会儿,她就撑不住了。
这一世,她没有练过武,也没有学过什么功夫,加上身体弱,气息就更加浅短,远远比不上阿武那样的练家子。
阿武蹲了下来,拍着顾文君瘦弱的脊背,“少爷,深呼吸。”
“咳、咳!”顾文君咳嗽着,将不小心卡进嘴里的泥土都吐出来。咳得太凶了,她的眼睛也红了一圈,在月色下越发楚楚可怜。
阿武一边扶起她,一边去拍打她身上的脏污,“少爷,追兵已经引开了,我们也快走吧。”
“那胡四海……”顾文君说到一半便哑了。
她看到那些凌乱翻飞的土地上,溅着血,暗红色在夜色里没有那么清楚,只是更深了一层。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顾文君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悼念一般,顾文君才开口:“……走吧。”
她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污迹,顺便把眼泪也一起擦掉,然后迈步和阿武一块跑起来。
当这双明眸再次睁开,已经没有了动摇,没有了犹豫,眼底只有明亮坚毅的光,像是将清冷绝尘的月华全都吸进了眼眸里,透澈如水。
即便面容肮脏不堪,衣着残破狼狈,伤痕累累,她也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主子!”
一个娇柔的女声响起来,在徽州的城门外三百米迎了上来。
虽然都是‘主子’这个称呼,敬王的手下让人神经紧绷,这一道女声却让人放松。
看到那人,阿武还戒备着,顾文君却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认出了这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是谁,正是易了容的柳柳。
顾文君沙哑地叹一声:“柳柳?你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