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理、希礼、庞倍三人各带随从,三人分坐三辆礼车,和护卫们所乘的车交错之后,鱼贯而出。
从朱理的别院可以眺望到王宫中那座宝塔形的神台,即使车队在在街道上绕了几个圈,车程也并不长。
他们进入王宫之后,女王带着她的三位王夫亲自来殿前将他们迎接至举行宴会的大厅。
朱理等人见到女王,暗中都是一愣,女王今天没有再画浓妆,她只上了极淡的妆容,几乎是一张素面,露出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的青春面孔,反倒显得清丽可人。
她长长的睫毛之下一双黑瞳眸清如水,一头乌发挽成一个高髻,戴了一个式样简洁的小钻冠,主钻是一颗巨大的梨形粉色钻石,她身上穿着曲元王室豪门夜宴时贵妇们所穿的传统礼服,少女挺翘的胸脯被彩色宝石和珠链做成的胸衣衬托着,毫不怯场地傲视着代表帝国滔天势力的这三个男子。
尽管女王身上披了细细密密的珠链流苏和一层层白色细纱,可窈窕的细腰和光滑平坦的小腹却依然露着,她肚脐上戴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粉红色心形钻石所做的脐环。
她身上这件珠衣的珍珠大小不同,最小的只有米粒大,最大的有龙眼核大小,但颜色全是白色,全部闪动着粉红色的珠光,映得她肌肤透着一层粉红色的光晕。
一贯负责在这种场合恭维女士的希礼应景地赞美美貌的女王无愧为国之重宝,朱理听得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由衷的。
女王听到这样的话,自然非常开心,她今晚一改之前娇弱不胜衣的样子,朝气蓬勃,青春活泼,她带着朱理等人一路走去宴会厅,一路上还为他们说了些王宫中的趣闻掌故。她用的语言,也不再是前几天朱理他们进宫时她用的苏兰托语,是字正腔圆的帝国语,不仅流利,口音中还有帝都风韵,想来一定从小有从帝都请来的老师指点。
朱理等人看到女王的巨大转变,知道她已经刻意放低了姿态,但谁面上都淡淡的,不露一丝颜色。
王宫中的宴会厅建在王宫中那座湖泊中心的一个人工小岛上,是一个有高耸尖顶和雕花飞檐的长方形大亭子,傍晚的微风一起,广阔湖面上凉风习习,在世嘉这种终年长夏的地方难得的凉爽。
这座大亭子南北两侧的湖面上又各建了两排小亭子,小亭子连珠而建,和大亭子构成一个十字型,不远处的两个小亭中各坐着一群乐伎,早已开始演奏,音乐隔着水面传来,格外悠扬婉转。
宴会亭中设着有许多紫灰色纱帐,清风徐来时如烟如雾轻轻飘动,朱理等人随着女王走进宴会厅,看到正东首设着红绒台,台上一南一北各有一座大纱帐,其下南北相对设着两排规格较小的纱帐,每个纱帐中都铺着光华灿然的织锦地毯,设核桃木矮几,矮榻,榻上摆着锦缎坐垫靠枕,帐顶挂着琉璃宫灯,几上早已摆满佳肴,美酒,鲜花。
朱理和希礼被迎进台上南边那座大点的纱帐中,庞倍被迎进台下南边第一座帐中。随他们而来的帝国方面的官员也被几位王夫大臣逐一领入席,跟随着朱理的护卫队在他和希礼所坐的帐后一字排开。
王都中的其他赴宴者早已入席,见到朱理一行人走来,早早就站起来迎接,主宾寒暄一番,入席之后,女王的一位王夫宣布开席,侍者从乐伎所在的两座小岛上迤逦而来,走进帐中为宾客斟酒,服侍他们用餐,同时,歌舞伎也走来,在亭中台下表演。
那些歌舞伎都是青年男女,身段婉转,面上都画着和神子所画的浓妆极为相似的妆容,眼皮上下各有一条细细的黑色眼线,下巴正中一条黑线从下唇正中直贯下颌,稍有不同的是,他们的手指和赤足都涂成朱红色。
坐得和朱理最近的一位王夫解释说,这些歌舞伎所献的群舞是在盛宴之前替神子向天地祈福的舞蹈。
朱理静静听着湖上传来的乐声,觉得曲元的宫乐呵苏芳宫中的十分相似,曲调都平稳婉转,用了很多笛子,和着鼓点和编钟敲击声,但曲元的宫乐更为柔靡一些,还夹杂歌舞伎们的清吟。
歌舞伎们随着音乐起舞,动作幅度也不大,但动静有韵,神情端庄,十分雅致。
朱理欣赏了一会儿舞蹈,身边早有美貌的侍者为他斟酒布菜,他冷眼看去,这些娱宾的美人们确实个个都伶俐多姿,女王若是想要让她的政敌们看到她能够办一场足以流传多年的盛宴,那至少在娱宾美人的质量和数量这方面,她已经成功了。
女王和朱理寒暄,言语间提起图鲁斯所设的条约细则,朱理觉得好戏就要开场,不紧不慢和她闲聊,话题转了转,就说起苏芳的风物,然后又谈起帝都趣闻,又说了两句待太平之后请女王去苏芳、帝都游玩的话,吓得女王和几位王夫们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宴席过半,朱理发觉起初服侍他和希礼的妙龄女郎,在送菜肴果品酒水时渐渐地都变成了妙龄美少年了。
希礼有点促狭地悄声对他说,“女王看到你没带艾丽小天使来,以为你另有所好。”
朱理脸色一红,“……那庞倍呢?他也没带女伴。怎么服侍他的还是美女?”
希礼恬不知耻笑,“可是您带了男伴啊!女王一定觉得这是在暗示你今晚另有所好,没准想要背着艾丽小天使尝尝鲜呢。”
朱理被无耻的希礼逗得低声轻笑。
半个多小时过去后,舞姬们换了几茬,音乐声也由柔靡委婉渐渐变得热烈了。
一位王夫挥一挥手,站在帐子两侧的的娱宾美人们将帐子解开,帐顶原来做成一个半圆形,帐幕解开后撒花一般,将帐内几榻完全拢起来,影影绰绰,隔着帐幕看去,仿佛一座座微微透光的小帐篷,即使是对面的帐子,帐中人也看不清另一帐子中的人在做什么,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人影,倒更令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