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除了去A市的行程之外,明天陪谷青墨的体检似乎更加重要一些。
只是那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执意不住到穆家,说是自己有了住处,搬来搬去总觉得麻烦,苏晴也不好多说,只嘱咐明天记得要空腹,晚上别吃东西,早点起车去接你之类的话,也就是这样才终于像一对婚后夫妻。
苏晴总觉得这种相处十分熟悉,但是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私心里为这话中终于步入正规的相处模式感到开心,失忆后的多少天,她终于隐约找回来了一些自己。
只是苏晴不知道,找回来的这些自己本不应该属于这个男人,而应该是被她留在茶馆里的顾墨城。
手下传过来的资料未完待续,像是有什么极重要的事情需要落实之后才能上报给顾墨城,不敢轻易开口,顾墨城隐约能猜到,和自己的想法可能不谋而合。
“妈。”一到家,他没有急着回到自己的书房里,转而去找了顾母。
顾母看到儿子难得的亲近,心里顿时欢欣,面上笑开了花的拉着顾墨城坐在自己身边,到了京城之后一直没机会好好看看他,顾母知道自己当时那个话说的重了,用苏晴来威胁顾墨城着实不太妥当。
可当时她也确实没有办法,后来又逼着顾墨城去参加晚宴,最后也是不欢而散,人没去成,关系也依旧僵着。
所以这次儿子过来是来缓和关系的吗?顾母笑容更甚,没让保姆过来,自己亲自给顾墨城倒上水,看起来像是一对普通母子。
“怎么了这是?今天也没去公司。”顾母的声音温柔,含着笑意的问顾墨城。
“我想问您一件事情。”顾墨城不比顾母的温柔,语气公式化,隐隐有大事发生的感觉:“谷青墨,您知道吗?”
顾母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茫然,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不会作伪,顾墨城因而放缓了语气,把提前打印好的谷青墨的资料摆在桌子上,缓缓的推向顾母:“你看一下,顾家真的只有我这一个血脉吗?”
资料的一开头,顾母垂下眼就能看到,那张和顾墨城一模一样的脸,然后顾母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尽,嘴唇不自然的颤抖起来,很快压下去抿成了一条线。
这种细节顾墨城自然没有错过,他看着顾母拿起文件细细翻阅着,手指抖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大。
顾墨城也没有催促,端起顾母倒的水喝的慢慢悠悠,直到顾母终于看完,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都是抖得:“怎么会,他怎么会还活着……”
顾墨城立刻明白了,这个人确实是自己的孪生兄弟,只不过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靠在沙发上做好准备听那段过去的故事:
“当时我们离开京城……”提及往事顾母的语气虽然时隔多年,依旧难以平静:“你和他都没出生,只知道是怀孕,也不知道我到底肚子里有几个孩子。双胞胎的概率还是小,也都没往那个方向想。”
“我们不是直接去到A城的,中间几次辗转,也就是在辗转里你和他出生的,你父亲……”
顾母的声音顿了顿,终于缓下来才开口:“你父亲还没来得及开心这两个男孩子,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现在保不住两个孩子。京城的人赶我们离开,后续有没有灭口的打算谁都不知道,对外只说是生产顺利,留下了你,另一个孩子就被私下送走了。”
顾墨城共情能力一点也不好,听着顾母几乎要落泪的回忆,只是微微皱着眉,声音冷淡:“所以送到哪里了?”
“你父亲友人那里,也没来得及起名,你叫顾墨城,他叫顾墨青。你一出生哭的特别厉害,怎么哄也哄不好,墨青安安静静的,倒是乖巧得很。所以最后送走了顾墨青,你和我们到了A城,你父亲在那边站下脚跟,才有了后来。”
瞧瞧,多嘲讽,会哭的孩子永远有奶吃,那个时候顾家父母自保尚且困难,送出去的孩子怎么会有稳妥的去处,怕不是等于放弃,谁成想那个安安静静的孩子居然也这么活下来了,成了一名艺术家,为了艺术生为了艺术死。
顾母在回忆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何一位母亲都难以接受自己曾经送走孩子的事实,毕竟是骨肉,血脉的痛楚怎么都避免不了。
谷青墨,顾墨青。顾墨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把这两个名字来回饶有趣味的念着,本来还打算托人去做个亲子鉴定,现在看看也没了必要性,相似的脸,过去的事,完全都可以佐证这些了。
“他也在京城。”顾墨城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要去见见他吗?”
顾母当下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什么的情绪包裹着她,这么多年了,她想过这个孩子无数次,可是到了嘴边就成了一句不敢。
她愧对这个孩子,她不敢去见他,被母亲选择放弃,恐怕是这个孩子这一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哀莫大过于心死。
顾墨城见她摇头,便直接起身离开:“不想见就算了,资料给你留下,他过得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了。”
岂止是好,已经和苏晴在一起,成为穆家的女婿了。后面的话顾墨城自然没有告诉顾母,到底他还是个温柔的人,外表冷硬,内心温柔。
第二天上午,穆炀破天荒的出现在了穆家私人医院,化验单据有条不紊的摆放在一边,还有需要时间的正在检验,苏晴和谷青墨刚刚离开,他是来给谷青墨处理后续的。
“这个病人,”穆炀敲了敲谷青墨的体检报告:“胃不太好。”
医生讶异的看了穆炀一眼,对上那双没什么温度眼睛之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指标上做了些手脚,穆炀又拿过来看了一眼,配上医生的结语,倒还真有几分绝症大病的意思。
他点点头,示意一切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