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竹青本想去朔北。
可是朔北好远,她年纪大了,长途跋涉于她而言,太过困难了。
她便卖了身上唯一的玉簪,换了钱,在一户农家借住了下来。
“快!速速让开,别挡了张知州家的小公子路!”
聂竹青本站在路边路边,好奇的观望。
她身边的妇人,猛地将她往后拉了拉,说道:“大妹子,别瞧了,快低下头,那张知州家的公子骄纵的很,指不定多看一眼便得罪了他,赶紧低头,离远点。”
聂竹青皱了皱眉,说:“连看也不能看?排场这样大?”
“可不是?张家可是怀城的土皇帝!”
聂竹青:“……”
聂竹青正欲低头,忽然瞧见路中央,一披头散发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一具腐烂的尸体,正懵懵懂懂的往前走着。
聂竹青本不欲管,可当她看清,乌糟糟的乱发下那张脸后,眸子微微瞪大。
那是褚奕吗?她老眼昏花了不成?
聂竹青揉了揉眼睛,多看了几次。
众人都以为这人是个流民乞丐,怀里还抱着一具尸体,不吉利的很!有好心人上去劝,让他站边上,莫要挡了张公子的道,然那人就跟看不见听不见一样。
渐渐的,也就没有人上去劝了。
聂竹青身边的妇人,叹了口气,说:“这疯子来怀城好几天了都,也不知道想干什么,看着怪吓人的,总之莫要接近。”
她下意识瞥了聂竹青一眼,却见聂竹青死死瞪着那流民,目光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聂竹青自然是恨透了褚奕的。
褚奕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还一杯毒酒赐死了她!
如此深仇大恨,她怎能不恨?
可她心底又隐隐有些怀疑,那真的是褚奕吗?褚奕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平定叛乱后,褚奕应该在京里当他高高在上的皇帝才对,怎会这般狼狈的出现在此地?
聂竹青握紧了拳,恨的浑身都在抖。
妇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聂竹青回过神。
她按下内心的惊骇,说:“没事,没事……”
只是神情仍旧有些恍惚。
她问:“老姐姐,你可知那疯子是从哪来的?”
妇人摇了摇头,说:“这哪知道,反正注意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咱们怀城了,唉,如今时局正乱,像他这种丧妻丧子的流民,疯了的也不少见,活着不容易啊。”
“不过还是要感谢皇帝陛下,你可知,前段时间叛军攻入了京城,若不是上面那位及时赶回来,恐怕,天下就真的大乱了,咱们怀城也不能例外呢!”
聂竹青目光复杂。
说话间,张小公子带人骑马而来。
妇人连忙拉着聂竹青低下头。
而路上那疯子,就仿佛毫无所觉一样,众人摇了摇头,料想那人定是要被张公子一鞭子打死或者马蹄踩死了。
谁活着都不容易,也没人敢上前去管。
聂竹青心紧了紧。
果然,只见那位张公子,目不斜视,并没有想绕过路中央的疯子,若真被马蹄一踏……
聂竹青心紧了紧。
她恨极了褚奕。
可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褚奕,聂竹青眼眶红的厉害。
聂竹青初遇褚奕时,她并不知道那是褚奕,那时候那孩子面黄肌瘦,缩在墙角奄奄一息,聂竹青同情心犯了,她看不得孩子遭这样的罪,因为她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她便命宫女端了一碗饭给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