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猛地回过神,她弯下腰捡起酒杯,掩唇笑了笑道:“朕若给你们赐了婚,将军你如何报答于朕?”
章子渊微微一怔,旋即眉眼间泛起喜意,眼中露出温柔的光瞧着明歌道:“臣定当鞠躬尽瘁,马革裹尸,替陛下守好这大好河山。”
明歌微微一笑,随即起身慢慢地走了下来,她在章子渊面前站定,随后弯腰扶起了他,冲着他耳边低语道:“可朕要的并非这大好河山,朕要的,从来只有一样,子渊你又何必装傻。”
章子渊身子微微发抖,顿了良久才朗声喊道:“臣请陛下成全。”
明歌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得眼眶都发了红。章子渊低着头等着明歌的答复,殿上的其他臣民冷眼看着这位继位不久的君王如何处理这件糊涂事。
就在所有人都等答案的时候,明歌猛地抽出了旁侧侍卫的剑,横过了孙茹的脖子。
孙茹歪倒在地,她母亲顾不得其他扑上来喊叫,章子渊抬头看见血泊里头的孙茹,震惊之后便是愤怒。他抽过另一侍卫的剑,横到明歌脖子上,明歌手中的剑掉到了地上,她看着章子渊眼眶红得厉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娶她,朕不许,朕虽不想要这天下,可这天下终究是朕说了算的。”
章子渊手中的剑抖得厉害,恶狠狠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旁侧的侍卫见状都拔了手中的剑,倒是章子渊的舅舅理智一些,吼道:“子渊,你放肆,放下剑。”随后赶忙跪地请罪。
座客中有惜才的便也劝道:“陛下待将军宠爱有加,将军三思。”
章子渊愤恨过后便稍稍冷静,眼眶红着盯着明歌,良久才放下剑,转过身抱起孙茹出了殿门。
明歌未发话,自是没有人敢拦,只有章子渊的舅舅还跪在殿前一遍遍地说着,求她饶了章子渊。
她挥了挥手,众人抹了汗离宫。眼泪吧嗒落下来砸到手背上,她,怎么会舍得杀他呢?可他却毫不犹豫地想杀了她。
二
“明明害怕,为什么逞强?”
“怕没有用,不会有人护着我。”
“我护着你。”
“你护着我?你会娶我吗?”
“会,等你十八岁,我便大红花轿迎你过门。”
“好,我等着你。”
明歌从梦中醒来,嘴角还挂着笑。意识渐渐清楚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又做了那个梦。
翻身下榻,身边的嬷嬷赶忙前来伺候,她走到桌前顿了顿道:“我又梦到年少的事。”
嬷嬷向前两步,为她披上披风道:“陛下该知道,年少终究年少,现下该活现下的。”
明歌靠在嬷嬷怀里:“从来只有你对我好,你说,他会恨我吗?”
嬷嬷顿了顿道:“自然是恨的。”
明歌苦笑:“总比忘记好太多,我明明出现过在他的世界里,绝不能让他忘记。”
嬷嬷叹了口气,并未搭话。
明歌第二日上朝便接到章子渊要为亡妻守丧三年的请求,她顿了顿,便应下了。
章子渊昨天夜里便出了宫回了舅舅府邸,次日并未上朝,守丧的折子也是舅舅捎带去的。晚间时分,明歌便找到了跪在孙茹棺前的章子渊,他脸色惨白,憔悴不堪。
明歌伸手想扶他,却被章子渊打开:“臣丧服加身怕陛下沾了晦气,还是不碰的好。”
明歌直起身道:“我只等你三年,三年后你若仍未回宫,这孙府便没了。”
章子渊捏紧拳头:“你欺人太甚!”
明歌吸一口气:“又如何?”
章子渊咬牙切齿道:“我这一生,只有一妻姓孙名茹,虽死仍是我章家魂。”
明歌转过身,良久道:“我等你回宫。”
时光辗转成歌,一晃三年便过,却只有明歌知道,这三年的等待有多殷切,相思有多深。
章子渊守着约定,于当日便回了宫,明歌搁了手头的事便去看他。三年未见,十七岁的少年成熟了不少,眉宇间没了从前的莽撞,却是彻底的冷淡与疏离。
他瞧见明歌倒也未躲避,恭敬地走上前行礼,周到而又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