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天都的头部受伤一直昏迷不醒,杜明远一个人孤立难支,一边帮他处理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稳定伤情,一边心急如焚的等着援手到来,而期间秦菁则是得了景帝的传召一直陪同他守在外屋等消息。欤珧畱晓
倒不是景帝就有多喜欢她,只是他身边没有得力的儿子可以陪伴,那些后妃公主们又都不担事儿,唯有秦菁还能稳住情绪同他做个伴。
近年来景帝对晋天都的依赖程度非同一般,秦菁完全可以想象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偶尔便出言劝他两句稍安勿躁。
景帝不说话,一直佯装镇定的闭目养神,一直等到天明才终于盼到了莫如风和几位太医陆续上山。
“快快快,快请几位同僚进来!”杜明远满头大汗的从里屋出来相迎,一眼看到和众人一同进屋的莫如风,他神情突然一滞,下意识的就侧目去看了秦菁一眼。
当时秦宣的事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疙瘩,秦菁隐忍到今日还按兵不动,让他越发的心慌,而后来她更是亲自去了一趟祈宁并且带回了莫如风,自那以后他才把秦宣这个烫手的山芋给甩了出去。
不言而喻,莫如风是秦菁的人,此时他会一并出现一定也是得了秦菁的授意,这件事便不好办了。
景帝听闻动静忽然睁开眼,扭头去看杜明远:“杜太医,国师他怎么样了?”
杜明远一个机灵猛地回过神来,掩饰性的垂下头把目光从秦菁脸上移开,恭敬道:“回禀陛下,国师伤的很重,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虽然老臣已经尽力替他把表面上能够看到的伤势都做了处理,可他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景帝沉吟一声,已经按耐不住的从桌旁站起身,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
“是!”面对景帝的逼视,杜明远只是谨小慎微的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
景帝焦躁的一把推开他,径自掀开帘子走进去,秦菁举步跟过去,杜明远赶忙往旁边让开半步,果不其然,秦菁在错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顿住了脚步。
杜明远心下一紧,秦菁已经侧目向他看去,赞许的点点头道:“杜太医忙了一夜,真是辛苦你了!”
“治病救人乃是老臣的分内之事,老臣不敢居功!”杜明远心里七上八下,已经清楚的领会到她言辞之间的警告之意——
说他辛苦,其实她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掺和这件事了!
杜明远心下暗暗一惊,急忙又往旁边让了两步,自从被迫掺和进去秦宣的事,他在秦菁面前就没了底气,秦菁是怎么想的他不得而知,但他自己却总觉得是有个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
他身上这种畏惧的情绪秦菁自然是感觉到了,继而不动声色的满意一笑就跟着景帝走了进去。
景帝进了屋子先是径自走到床边去亲自探望了晋天都一眼,见他确实没有转醒的迹象眉头不由就皱的更紧的回身去找杜明远道:“国师到底什么时候会醒?你确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吗?”
“这个——老臣已经诊过了,”杜明远道,忖度之下,终究还是一咬牙继续道:“之前在后山的时候陛下也看到了,国师的头部受到重创,大约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才一直昏迷不醒。而老臣所长之术是诊脉看病,在外伤的处理上确实不敢称大,还是请其他同僚看看吧,或许能有更好的法子帮国师稳定伤情也不一定。”
景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匆匆一扫,不耐烦道:“你们哪个擅长治疗外伤,还不快去?”
杜明远的医术在太医院有目共睹,虽然在用药方面他不及林太医,在针灸施针方面又欠着周太医一些,但总体而言他对各方面都有涉猎并且俱都达到了通透的境界。
此时他会这般自谦的推辞明显不合常理,在太医院混着的这些人都是通达世务的明白人,虽然不清楚其中具体的猫腻,却也十分明白——
此事怕是要有麻烦了。
更何况他们又都以杜明远这个院使马首是瞻,杜明远推脱诊不了的脉,他们各自明哲保身,自然不会轻易沾染。
是以景帝话音刚落已经马上有一名老太医颤巍巍的站出来道:“回禀陛下,咱们太医院最擅此道的乃是钟太医,可是他的府邸建在城南,此时还不曾赶到,怕是还要多等片刻了。”
“废物!”景帝闻言已是大怒,大袖一甩就将身边圆桌上的一套茶具扫落在地,目光冷飕飕的巡视着众人似笑非笑道:“区区一点皮外伤都治不了,我告诉你们,今日要是国师会有什么闪失,朕就杀了你们统统去给他陪葬。”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众太医闻言俱是腿脚一软齐齐跪地求饶。
杜明远背上开始冒汗,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息怒,臣等也是实话实说,如果臣等妄自尊大误诊了国师的伤势,反而才是对他不利,请陛下稍安勿躁,等着钟太医上山吧!”
“钟太医!钟太医!朕养着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景帝暴躁不安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他兀自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也觉得无趣,再加上外面天气阴沉无风,他便更觉得胸中燥热,转身又要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不经意的一抬眼刚刚好就看到跪在众人之后的莫如风。
其实对于莫如风景帝并无多少好感,也许是被杜明远等人气得狠了的缘故,此时他便是骤然止步,居高临下冷冷的对着莫如风抬了抬下巴道:“你也不擅长医治这种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