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都新郑,黄日悲曛。
救兵一个未至,秦军万人围城。
韩安再度不安,张良坚持纵然五国不来,也要举国一战。
国未亡,心不可先亡。
“秦军若攻下新郑,民还可作亡国之奴,君将无立足之地!所以王上,必须一搏。”
懦弱的韩安仍旧没有十足信心再有作为,直到女儿和幼子过来问安。
十五岁的棠棣公主,十岁的长公子成与七岁的公子允。
两位公子年岁尚幼,只顾陪着父王哀伤,反倒是公主横眉一扬。
“父王,战便战,怕秦人做什么?若横竖一死,女儿愿提剑殉国,死在战场!”
侍立一旁的张良不禁抬眼去看这位公主:棠棣,人如其名,似花艳烈。
韩安悲感交集,韩国一旦倾覆,孩子都会沦为臣妾被人奴役,终于抖擞精神上城督战。
城外秦人营,千帐索命灯。
秦军主将,名腾,一个温和得毫无戾气的文官。
灭韩之战也很温和,两个原因:一是对手太过温柔所以战事根本无法壮烈;二是韩王献城让地早已自我宰割到死亡边缘。
韩国怕被秦国灭国于是献上南阳示好,秦王很感动命内史接收,然后以南阳为跳板彻底灭韩。
腾,本是掌管京城民生政务的长官,代理南阳郡守后,用一年的时间将韩国南阳变成秦军后方。
有什么样的王就有什么样的兵,韩军疲于保命,总在想退路于是退路它害羞,没了。
忌选择内史帐下,就是料到灭国之战一定升迁很快,然而火花闪电的速度也着实吓人。
他飞速升迁也有两个原因:一,杀人如麻,秦军以人头计功,几十颗人头能换好几级爵位;二,主将知道他是右丞相长子,顺水人情该送则送。
秦军攻到新郑城下,忌也被擢升到主将跟前。
新郑布防有模有样,攻城势在必行,有硬仗要打了,秦军上下激动得迸出泪花。
王书来,一盆凉水当头泼下。
王谕有二:一新郑必须拿下;二,伤亡必须小,不仅秦国要小,韩国也要小。
“这一仗,不按人头计功了?”
“王上的意思是,咱们就算杀进新郑,也不一定能算功?”
“打下不就行了吗?怎地,王上还想要一座完好的城呢?”
韩国若灭得太过惨烈,其他五国必定反抗激烈。
为了开个好头,新郑最好不战而下,要不然秦王怎么会派内史来攻取韩国。
“谁愿入城劝降?”
大部分人都愿意,此事成功,下半辈子可以躺着享福。
最后,主将还是选了右丞相长子,因为以他的阅历判断鬼谷门生最适合做这种事。
然而,忌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策士,他之所以入门是因为师父缺人养孙女,他之所以出师是……
他还没出师,与师弟合谋偷逃下山的。
邦交,国之大事。
使者一正一副,很不幸忌只是副使,正使由秦王亲自委派。
正使望着新郑城楼,八字胡勾出一个瘆人的冷笑:“孙子!你姚贾爷爷报仇来了!”
出营门,穿壁垒,过长街,踏宫门,入韩廷,他们像两只蚂蚁走进一簇蜂窝。
“降,新郑与韩王毫发无伤;不降,破城之日,屠城之时!”
韩安本就优柔,来使一个不阴一个不阳,明明是在自家地盘却最先露怯:“这……当真?”
鬼谷有同门相残的习惯,忌与良未能免俗,准确地说是三位,因为姚贾也是纵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