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主公打算娶吴氏的消息,你们想必都已知晓了吧,不知大家都如何看待?”
糜竺作为东道主,在给客人们看茶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征求众人的意见。
庞统饮了一口茶,干脆的说道:“这还用想吗,法孝直给主公出这主意,看起来是拉拢益州士人,其实还不是为了他东州士人。”
庞统还是那么的直截了当,一语将法正的意图道破。
“如今东州士人风头甚盛,如果又在主公身边安插下一座大靠山,将来若是这吴氏为主公诞下儿子来,这事情还真不好说呀。”
方绍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尽管没有庞统那么直接,但也表明了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毕竟自己也是荆州集团中的一员,而且他与糜夫人的关系又不一般,于情于理自然也当反对此事。
尽管方绍知道历史上,这吴氏虽然也为刘备生下了几个儿子,但刘备最终还是选择了刘禅作为继承人,但前提却是建立在荆州毁败,法正病亡,孟达降魏,扶风集团迅速陨落,北伐希望渺茫的基础之上。
但如今历史已经发生变化,将来刘备若出秦川,争夺关陇,那么势必要依仗法正等出于关陇的扶风集团。若北伐取得成绩,得到关陇,那么扶风集团的势力便将得到巨大的充实。
而作为隆中对辅攻路的荆州,显然无法在军事扩张上与扶风集团相提并论,到了那个时候,当两个集团的势力达到旗鼓相当时,争夺领导权的关键便将在于刘备对继承人的选择上。
如果没有吴氏的威胁,那么显然荆州集团不必为未来担心,但现实却是,这种威胁正在转变为现实。
方绍这一次为了自己的利益,便无法再站在什么拉拢人心之类大局上,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说话。
糜竺前次得知方绍推荐了自己儿子当南郡太守,心里边就对这年轻人大有好感,如今听他这言辞,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脸上马上堆笑,道:“中正所言极是,竺以为,此事涉及到咱们荆襄士人的利益,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呀。”
糜竺说得很是自然,显然他寄居荆州这么多年,已经把自己当作是荆襄士人的一份子了。
庞统手一摆,道:“反正这桩婚事我是反对的,拉拢东州士人可以,但也要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是不行。说起来孔明啊,当初有人告孝直的状,还是你劝说主公默认孝直去打压益州土著,而今孝直的气焰是越来越盛,竟然都相骑到咱们荆州士人的头上来了,不知你打算怎么收场啊。”
庞统把矛头指向了诸葛亮,言辞之中显然有责怪他的意思。
庞统的情绪方绍倒也理解,只是诸葛亮当然要刘备纵容法正的理由也十分的充分,只是谁又能想到,法正和他的东州士人得势之后,气焰竟然这般嚣张,公然开始挑战荆州士人的利益。
“这个嘛,倒也怪不得孔明军师,想当初咱们本想利用东州士人打击益州士人,谁知道孝直他们贪得无厌,现在又动起了这样的邪念。”
方绍替他的老师辩驳,而这言辞显然是站在自己集团的利场,将人家法正的一番好意,称作是“邪念”。
庞统手一挥,道:“也甭管当初是何用意,总之现在这种局面,该怎么对付吧。”
那边诸葛亮倒是轻摇着羽扇,神态轻松淡然的很,静听着众人一番争执之后,方才微笑着说道:“其实诸位有没有仔细想过,孝直向主公力劝这门婚事,也许并非如我等所想的那般简单。”
众人俱是一怔,庞统皱眉道:“孔明啊,你到底有什么意思,赶紧说给大伙听吧,就别卖关子了。”
诸葛亮便道:“其实我仔细想了一想,咱们将益州土著之外的士人简单的归为东州士人,这是否有点想当然的。事实上,当初进入益州的外来士人,一部分是经汉中而入的三辅籍士人,可以称之为扶风士人,也可称之为关陇士人。而别一部分则是由南阳而入的中原士人,也可称之为关东士人。这两派士人,在面对益州土著士人时,也许有着共同的利益,但眼下形势已变,他们还会是铁板一块的东州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