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
姜誉西低着头从魅莊大门里走出来,穿着来上班时的破旧裙子,因为膝盖受了伤,走路时一瘸一拐,纤瘦羸弱的身影,与身后金碧辉煌的背景格格不入。
宋子翼的事情一闹,经理把她叫去数落了一番,嫌弃她这幅脏兮兮的模样,让她提前回家,别在魅莊丢人现眼。
她看着看时间,还能赶上末班的公车,这样,她就能省下不得不打车的费用,于是慌慌张张的加快脚步,姿态就愈发狼狈可笑了。
所以没有注意到,魅莊的广场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里那道低沉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走吧……”
男人淡淡出声,脸上除了面沉如水的戾气,再没有其他的内容。
“是,先生。”
司机缓缓打了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见裴纪廷幽深的眸子,心里的疑问也不敢问了。
先生今天这是怎么了,几次三番去做一些他看不懂的事情……
……
第二日。
北巷的廉租房小区附近有一台ATM机,姜誉西在ATM机上插上银行卡,望着机器屏幕上显示的存款数字,蓦然握紧了袖下的手指。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看屏幕,急忙接起来,脸上,是紧张,急切,和不知所措混杂起来的复杂情绪,声音压抑着颤抖,“你好,院长。”
“姜小姐,这个月的营养费,你还没凑齐吗?”
姜誉西抓着手机的手指愈发收紧,几乎是乞求,“三天,沈院长,请您再给我三天时间。钱我一定如数打过去,请您继续照顾孩子,求您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姜小姐,您总是这样,我也很难做。育儿院里的育儿记录都是录档案的,每次为你破例,我很难跟所里股东交代。如果你没有钱,就给它换个便宜一点的地方或者自己照顾吧……”
姜誉西沉默,不是她不想自己照顾孩子,可是带着它,她找不到工作没有钱,两个人都要饿死。
“这样吧,”她许久不说话,沈院长无奈的摇摇头,“我就在给你三天,三天那孩子的费用如果还没到位,你就过来把他接回去吧。”
“……”
听着话筒里“嘟”“嘟”的挂断声,姜誉西愣愣放下手机,一眨眼才发现自己早已满脸是泪。
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她手放到腹部,那里,隐隐能摸到一道不平坦的伤疤。
四年前,她还是没有狠心把孩子流下来。
大概是知道有两条人命死在她的手里,她不想再沾染一条小小生命的鲜血,更何况那是她的孩子,哪怕孩子的父亲是一个陌生男人,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强奸犯。
被监外监禁了几个月生下孩子,她付了当时身上剩下的所有钱把孩子送到那片区最好的育儿院,然后进了监狱。